入夜,太阳下山了,自然该是天黑了,但不该这么黑、也不该这么压抑。
明月与星辰被罩上了浓浓的黑幕,入夜后多少该降下来的气温非但依旧,还多了股让人不适的沉闷与潮湿。
赛博将身上杂七杂八的衣服卷了又卷,目光游移着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最好足够温暖,作为一个外来的流浪汉,这一点都不容易。
踩着定点站岗与来回巡逻的苏军视觉盲区,赛博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一家饼食店的后门,准确的说,是后门边上的窗户,也许是店主觉得店里没有值得小偷关注的,也许只是单纯大意,那窗户插梢没插上。
左右观望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条巷道里的这个黑暗角落,同时也确定了屋子里没有人活动后,赛博一把推开窗户、翻身入屋、关窗,瞬间完成,当真是……【好了,突如其来的玩梗到此为止】
翻窗入户的赛博一进来就闻到了满满的香味,大饼的油谷混香、烤肉的油脂料香……可惜黑乎乎的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赛博只能小心地摸索着走动。
不敢开灯是有原因的,今天下午开始,那些苏军就突然跟死了爹似的阴沉着脸,不仅赛博这种路边的流浪汉差点被枪口顶住盘问,还有一队队士兵到处走动敲门的,赛博可一点都不希望开个灯,引来那些吃了火药的苏联军人。
这店主人没把食物锁起,当赛博掀开一个黑暗中的轻木盖子,那浓郁的饼香说不上扑面而来,但也明确告诉他,有吃的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一手大饼、一手烤肉,虽然已经冷掉了,可赛博作为一个流浪汉对食物并不挑剔,他就那么坐在黑暗中,一口饼、一口肉,细细品味着又一顿免费餐,格外的美味……
“咔!”门锁机括弹开的声音,赛博正咬到一半的烤肉块瞬间脱离唇齿,带些星点饼屑后与那块咬了小半的饼一起被囫囵塞进怀里。
门开、灯亮,脚步声大步踏入……开窗逃已经来不及了,赛博一个滚动、收腿、坐起,钻进了几个蓄水的大铁桶之间,随着脚步声迅速靠近,赛博的心跳越是急促起来。
脚步声在踏入这间堆放着篓桶碟盆、生熟吃食的杂乱地带后停了下来,随后是金属器具轻轻碰撞的声音,听得赛博一阵阵寒毛立起——真的寒毛炸起了!
当赛博的眼睛视线忍不住向着声音来源偷偷瞟去的时候,几具没剥剔干净、还残留着些许肉皮的新鲜人骨映入了他的眼底,空洞洞的眼眶似乎还在盯着赛博……
在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演变成呕吐之前,赛博收回了视线,强忍着毛骨悚然与恶心欲吐的双重折磨让自己保持安静,避免从一开始担心的被剁手变成了被剁碎的灾难。
好在翻找东西的动静没持续多久,那个胖乎乎的店主就转身离开了,灯关、出门、上锁……赛博直到确认店主不会去而复返,才精神一松:“哇呕……呕……”
……
……
“轰隆隆……咔!”雷呜、电闪。
持续了似乎许久的压抑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走,一起卷走的,还有索罗·恩科丢出窗口的烟头。
“哗啦啦……哗啦啦……”暴雨,倾盆而下。
真正就好像天上有一个巨大的澡盆子在往下倒水一样,索罗·恩科只是靠在窗口就被打了一脸,至于外边那些露天的架子之类的,直接被罕见的大暴雨冲刷倒地,于雨中哐铛作响。
这可真是一场大雨,在少雨干燥的阿富汗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对于索罗·恩科而言,这是件好事,因为这狂暴的雨水击打声、这震撼身心的闪电雷鸣声,让他可以尽量地敲起桌子。
简单的断节密码,并不是传达给谁的,而是索罗·恩科的一个思考与加强记忆的习惯,尽管导师反复告诫他这不是好习惯,但他始终钟情于用这种方式在不方便留下记录时进行思考与记忆。
一张工作卡片放在桌上,小小的头像看起来与他别无二致,简单的几行字就代表了进入市政的权力,为了获得这份权力,索罗·恩科付出了四年潜伏,染了四年的黑发让他一度忘记了原本那头漂亮的金发。
‘一切为了uk……’索罗·恩科摸了摸因为长期染色,而被化学剂毒害得早早哀恳的发际线,整理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情报……
“嘭!”
一声重物倒地的震动声响,把索罗·恩科的思绪打断,那声音就在他的正上方,听起来要么是楼上的夫妇在玩摔跤,要么是他们家的大衣柜倒了——惨叫声!
非常急促而短暂的惨叫声,在雷雨声中有点模糊,让索罗·恩科不大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但紧接着的,眼角余光里瞄到的,在窗口外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那颗头颅,肯定了索罗·恩科的听觉。
他站起来,轻轻踱步到窗口边,往外边黑暗的夜色里瞟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楞了:在斜对面的小药店,门被打开,斜斜透出的灯光中,一道笼罩于黑袍下的人影走出,更显眼的是,他提着的那把斧子!
一条之前还被索罗·恩科标为不确定价值的情报浮了上来,还是他亲眼见过的,“行走在坎大哈的黑袍人”,他以为那只是某种新兴的教派分支……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深究那些黑袍人底细的时候了,因为,索罗·恩科已经听到隔壁间被敲开的动静,而且,还有脚步声正在向着他的房门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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