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是漫无目的的逛着,计天奇却有意无意地跟在轿子后面走,即使与接亲迎亲的人流拉锯越来越远,视野所及却始终能看到。计天奇心里正盘算着一些事情,算得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没多久,轿子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新娘子被媒婆接下轿子,盖着红头盖就往里面走。大家伙一窝蜂地往门里挤,喜事本就需要人气来冲一冲、欢快欢快,门夫也不如何拦阻,但凡衣着不是破烂的像乞丐的,都放行进去跟老爷道喜了。
计天奇此时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道:“宿大叔,要不您在这等着,我先进去道个喜吧。”
宿冬尘点点头道:“也好,我就在这等你。”
计天奇三步并两步的奔去,对门房的人打个招呼就进去了。宿冬尘远远看着这家喜事,脑海里却想起云清与计嫣华两人,外人虽也许不知两人情感的深厚,然而情感本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物,只要你情我愿,何须言深浅?想到这里,宿冬尘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计天奇怡然自得的从那户人家的大门走出,客客气气地对门房打过招呼,就直往宿冬尘这儿来,宿冬尘虽跟着招手,眼睛却死死盯在计天奇鼓起的腹间,不安地深深皱起眉头。
计天奇走到切近才低声笑道:“真叫人心惊肉跳的,料想这事得有胆子,有没有脑子却在其次。”
宿冬尘紧皱着的眉头仍未松下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计天奇朝四下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才解开胸前的衣襟,一叠银票立刻现了出来,笑道:“这回丰收可大,叫那蔡知县再也不敢贪财。”
宿冬尘心头一紧,眉间立刻现出怒气,又顾及到身边有人,低喝道:“还回去!”
计天奇没见过宿冬尘微微发怒的神情,被吓得愣住,随即又回过神,道:“为什么要还回去?蔡知县在扬州的名声之恶,百姓都传说他吃起人来不吐骨头,这回出点血只是警惕。”
宿冬尘虽怒气翻腾,却压着火解释道:“那是两回事,平日如何惩戒他都成,只有今日不行。”
计天奇也皱起眉头,嗔道:“为何今日不行?”
宿冬尘道:“偷盗讲究红白不沾,人家大喜大悲之日,我们都不能去触这个霉头,这是规矩。”
无论是飞贼、土贼、盗墓贼、宵小,甚至最低级下贱的cǎi_huā贼,逢上红白喜丧这两件事,都必须另择他日再下手。这既是江湖规矩,也是对人生大喜大悲的一份尊重,但凡破坏这个行规,受到江湖人的唾弃不在话下,更甭提继续在道上混了。
计天奇鼻子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碰上喜事丧事就不偷,报应还有分时候的吗?我只知道蔡知县该有报应,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总之这钱我是不会还回去。”
宿冬尘也不生气了,眉目之间流露出的更多是失望,他并不打算对计天奇如何,兀自深深叹一口气,喃喃道:“看来孔老爷子是说对了。”说罢,宿冬尘一拂袖子,转身展开轻功,没两下就消失在长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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