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计天奇早已离计家好远好远,等他回过神来时,已跑到另一条街上。计天奇大口地喘着气,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朝四下张望,并没有见到计家的长工或下人,这才喘匀了气,故作泰然的闲逛起来。
计天奇虽作闲适状,脸上的气象还是带着阴沉,午后街上的小集摊贩们各个都躲着他,计天奇视线一扫过来,每个人都刻意将脸抬开,深怕“计三奇”找个茬儿又拿自己开涮。计天奇也感受到众人刻意闪避的眼光,心里的火气又往上涨了一层,憋着找人狠狠出一口恶气。
走了一段路,大家都是退避三舍的那么瞥着计天奇,连推车沿路叫卖的贩子,看到计天奇也静默下来,装作口渴喊不出来的模样,匆匆绕过计天奇,才继续吆喝。计天奇虽想掩饰脸上的情绪,可越想越是欲盖弥彰,一股子怨气都现在脸上。
忽然间,听得远处有一群人在吵闹着。计天奇眯起眼睛看去,是经常围着他要他买糖葫芦的孩子们,二皮、小齐、大宝正围成一圈,不知在吵些什么。计天奇憋着怒气往那走去,看看是什么事,也好出出气。
走到切近一看,二皮、小齐、大宝三人正在抢小毛手里的糖葫芦,小毛也不管是不是粘着了衣服,两手死死攒住糖葫芦的两头串尖,缩成一团的抱在怀里。二皮、小齐、大宝三人六只手下去抢,硬是抓不到糖葫芦的边。
计天奇上前一把就把二皮、小齐揪住,直直往外拉开,骂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抢人东西吃?”
大宝见两个伙伴被揪开了,自己一人抢不到,就回头对计天奇解释道:“我让小毛分一个糖葫芦给我吃,他偏不肯,还死死抓着不放。”
计天奇用鼻子轻哼一声,毕竟是小孩之间打闹的事,只觉得十分无聊,道:“人家的东西不分你,抓着不放又干你什么事?都不准再打了,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吊起来打。”
孩子们自从计天奇不跟他们玩之后,又听大人们说计天奇如何如何恶劣,难免对计天奇产生厌恶、畏惧的心理,三人拍拍衣服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毛还紧紧缩在地上,生怕他们三个趁他一不留神又来抢,直到计天奇走上前去,用脚尖顶顶他的背,才敢站起来,手上都黏满了糖浆。计天奇也不多看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小毛立刻大声喊道:“计哥哥,等一下。”
计天奇的气还没消,皱着眉回头,语气仍有些恶劣道:“干什么?还要我给你买新的糖葫芦吗?”
小毛愣头愣脑地跑过来,举起手上那串已压坏的糖葫芦,道:“分你一个。”
计天奇没料到会是这样,不由得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看小毛一直举着那串粘着黄土的糖葫芦,才哼笑道:“给我?你捂在地上半天了,我吃得了吗?”
小毛本就是有些憨的孩子,听计天奇这么说,才用嘴吹了吹糖葫芦上的黄土,笑道:“呐,这样就可以了。”
计天奇皱起眉,啧啧道:“说你奇怪也真奇怪,人家抢了半天你不给,现在你倒大方了。”
小毛用力地点点头,道:“我听娘说了,受人什么之恩,须当什么以报。”
就这一句话,计天奇愣住了。就这一句话,计天奇突然觉得心里什么气也没有了,只感到眼框里开始泛水,脑海里浮起许多事情,既庞大又复杂,一方面觉得这些事情压得自己承受不住,一方面又觉得这些事情将他脑袋里的思路越打越清晰。他忽然想起了宿冬尘,想到自己也对宿冬尘说过这么一句话。
想到这里,计天奇颤抖着伸手,轻轻捏下一颗糖葫芦,转身头也不回的奔跑起来。他不想被人看见他哭的模样,他甚至忘了上一次在人前哭是什么时候。计天奇总记得以前只要受欺负,就会回家大哭一场的,现在他无法回家哭,也无法在街上被人看着哭,他还能去哪?
跑到一棵树下时,计天奇忽然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又想起父亲计沧海浑身发抖时说的气话,他自己现在也恨不得回到那个憨傻的时候。他回想那段时光的自己多半是快乐的,即使受气、即使吃亏,但是大家都主动跟他说话、主动找他玩,他怀念那些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旧日子。如果时光有办法倒流,他宁愿舍弃他现有的一切。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计天奇喃喃道:“解药,有解药……”刚说着,计天奇心又立刻沉了下来,那块他服下去的七彩天窍膏的解药,早已跟着江淹的棺材,深埋在倒塌的密室之中,再也无法取出了。
计天奇一颗心如同死灰一般,靠在树下出神,他似乎想着什么,也似乎什么也没想。那是他自己决定要把玲珑归真酒放在回石棺之内,连宿冬尘、云清都不知道,他自己希望能永远“舒服”的活下去。
计天奇顿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下。
计天奇张着嘴,仰面朝天,口中喃喃道:“我错了……错得离谱啊。”
他想起宿冬尘叹气转身时的身影,眼泪又汩汩流出,他想回头找宿冬尘道歉,可宿冬尘人在哪呢?一个四海为家的人,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的踪影?一个以轻功、易容走遍天下的人,又有谁能真正知道他身在何方?
灵光一闪地,计天奇双拳一敲地面,以附近的人都会注意到的声音喊道:“对了!”
计天奇首先想到的是宿冬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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