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研,我昨天又梦到了那个……”
“都说了不是的,不是的……天空是银色的,大地是灰色的,灯光是炽热的黄色,床是冰凉的白色,眼睛……眼睛都是黑色的和红色的……不会有那种蓝到透明的大海,蓝到透明的天空,蓝到透明的山脉,蓝到透明的眼睛,都是假的,梦本来不就是假的吗?”
“可是爸爸说过的,世界就是那样子的,妈妈……妈妈也是说过的,我们是野兽,野兽是看不到人类的世界的……”
“你总是说父亲说的是假话啊,这样的假话又怎么让你相信了,你总是觉得父亲在说谎,那谁又说过我和你说的也都是谎言呢……”
“那……那书呢,书上说‘当人们点亮了灯火,不会放到量器底下,而是放在灯台之上,就照亮了一家人,照样,你们的光也应当照在人前,让他们看到你们的好行为,又颂赞你们天上的父(新约·马太福音5:15ap;5:16)’书上说了好多好多,书上还说过人类是这个世界的均衡数值,而源鬼是绝对异常值,那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用来测评苦难和幸福的偏离数值……”
“书上还说过米饭是香的,面包是香的,咖啡是香的,红酒是香的,可是我们不是只需要水和氧份,黑暗和血浆就可以活着了吗?”
妹妹啊,只要活着,香的和腐烂的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主的话,他会回答这些吗?
银色的天花板,深灰的地毯,透明到毫无秘密的高分子材料玻璃室,唯一枯黄书架旁纯白的床上两个瘦弱的孩子缩在被褥中相互拥抱在一起,房间里的空气干燥微凉,但孩子们却像是处于世界的极点一样彻骨寒冷。
他们处于地面的边缘,三层的底下建筑中囚禁着另一些可怕的强大的源鬼,他们仅仅是其中少见却算不上昂贵的试验体,对于源鬼来说血脉和咒纹昭示了一切的秩序。他们的父亲则是弱小得可怜到基本跟普通的人类士兵无异,而有趣的却是现在的他们都拥有超过父亲的力量,但也仅仅如此了,四分之一的源鬼血脉令他们能够不胆怯于一般的刀刃,但那些枪支特别是其中人类针对源鬼体细胞所开发出来的“特别对源鬼歼灭弹头”对于这俩小家伙来说属于绝对致命的武器。
所以,当他们刚送走那个时而疯狂如厉鬼时而温和却生疏的人类母亲后,透过透明的玻璃材质牢笼他们又见到了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父亲正在杀人,近半个月没有见到的父亲大人并没有微笑地念着从上面的建筑里带出来的童话书守着他们入睡,他们的父亲正在杀人,炽热的子弹射入一名名看守和研究员的身体,而他一身旧橙色的短上衣染上了一块块令源鬼们感到愉悦的鲜血。
大概,在外面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有银色或蓝色的天空和大海还有赤红的夕阳吧。
这才是真正的野兽吧。妹妹偎依着双胞胎哥哥静静的,问着。
不,那是我们的父亲,我始终相信着他是爱我们的,哪怕以前他会和母亲一样无缘无故殴打我们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始终是个有趣的好人……而且,我们现在也不再惧怕他了,不是吗?砚,还记得半个月前父亲偷偷带给我们的薄荷糖吗?
嗯。妹妹乖巧地点头。
守卫着地下研究室一层尽头那个收容着二代半源鬼房间的护卫并不多,而且今天的运气很好,没有遇上任何一名鬼诫装备持有者。
无论在哪个年代里,人类总是敌不过自己所发明的武器,所以子弹高效率地夺走了那些平日简洁单调像是机械的人类种,大概是没人会想到被关押了十多年没什么能力的半源鬼班迹竟会在这个时候发难,明明还关押着另外的许多高级别源鬼,但唯独他这样的一只半源鬼种却做到了三年内第一次造成研究人员死亡的逆反。
但奇怪的是明明拥有自主防卫并能够识别抹杀对象的防卫系统竟然没有做出任何敌对反应。
最后一名研究员带着明显的憎恨与不甘倒下去了,在他因为僵硬而无法合上的瞳孔里出现了穿着被血染湿的橙红色短上衣的班迹,然后是班迹所穿的胶底靴,而他却很遗憾地听不到从地底传播而出的恐怖能量映合着上层地面建筑的爆炸声。
……
从地面主楼楼顶的会客厅到地底三层有一个直达的电梯,这是研究所上一任所长也就是藤倾的父亲所企划建造的,旨在能够让那些心急的尊贵客人直接能从会客厅到达他们希望见到的试验体和研究结果所在,当然了,将所尽可能节省下来的走路时间更充分地使用到研究上这也是藤倾父亲的想法之一。然而,可惜的是这个想法刚刚开始由图纸化作实物的第二周,藤老所长就死于一次研究体的暴动,无法继续他老人家那宏伟到能够让人类再一次崛起站在这颗星球顶点的研究计划了。而后刚刚成年的藤倾接手了父亲的研究所也接过了父亲所领头的宏伟计划。
在藤倾接手了研究所的三年里,他自己常常都会忘记使用这座电梯的频率,有时候可能是半年用上一次,有时候可能是在一天中用这座电梯接送那些大人物往返地面五六次,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次让他这么迫切地希望电梯能够早点到达地底的平面降落。
能够正面抵抗住权座级别的源鬼贵族一击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光面的金属折射着白炽的顶灯让藤倾感到有些恍惚,汗水在这时才倾匝般涌出,顶灯下藤倾身后的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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