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不过三日。”
三日,桑诺曦冷笑,就剩三日了吗?她的生命?她一边点头,泪水一边如泉涌。她本是不怕死的,可老天为何偏偏让她品尝到了幸福之后又剥夺她享受这一切的权利。
街市上熙熙攘攘,那残酷的烈日烤的她马上就要晕倒。
“带我走。”最后她捂住鼻息里涌出来的那些鲜血,拉着幽冥的衣袖。
幽冥看到她脸上都是泪水。
“你确定…不回去见见她吗?”
幽冥感觉胸腔里呼啸着悲凉,他第一次明白原来凡人竟是这样弱小,眼睁睁看着爱的人就要死去,却无能为力。
“是啊,要回去一趟的。”桑诺曦强挤出一个笑容,袖子红了一大片。
安洛旸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静悄悄,她唤了几声桑诺曦的名字无人应答,想着这人到底是去哪里疯了,居然还没回来。
可当她踏进屋子里的那一刻,惊慌的感觉就开始从脚底蔓延至心头。
地上随处可见星星点点得血迹,就连一向镇定沉稳的安洛旸也一时不明状况慌了手脚,她发现自己得身体都在颤抖,想着那人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却突然看到了桌上有一封摊开的信:
卿卿洛旸,见字如见人。
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这次好像又没能遵守当初的诺言,还是一个人先走了。
细数和你共度的日子,每一帧画面都美好的让我忍不住落泪。我爱你清晨打在我耳边的呼吸,尤其最爱你刚睡醒的眼睛,像两颗最多情的小星星,让我情不自禁去吻你,拥抱你。
还爱你酿的酒,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香醇,你亲手煮的面,你为我洗过的衣裳有丁香花清香,你为我包扎过的伤口,你触碰我的每一寸身体,每一次都让我为之颤抖。
上次西域之行,我的五脏六腑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快速衰竭。
我不愿让你看到我难堪死去的样。我怕你难过,
你给我的记忆在我生命里时时刻刻如影随形。是因为你,我才有勇气去战斗,去前方拾起更好的自己,今日看到我们一起种的桃花树生出嫩芽了,想着我一无所有,我唯有最宝贵的就是你,日后好在还有这棵小树陪着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以我为念。
唯一遗憾,我们相逢太晚,相守太短。
安洛旸读完整封信后眼睛已经模糊一片,她看见信上还有几滴血迹,轻轻一擦便花了,残留余温。胸口一阵窒息的难受,她怎么会如此粗心,都未曾察觉到枕边人身体状况的异样。她还记得今早离开时那个开玩笑的说也许回来你就找不到我了。
她还记得她紧紧的拥抱,桑诺曦你好残忍,你竟然,你就让那成为我们之间最后一个拥抱。
安洛旸疾步跑出屋外,从山野到田野,河流,通通寻不见那人的身影,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过,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悲寂的心痛过,永恒失去的恐慌在她心头蔓延。她千千万万次祈求桑诺曦来吧,出来见一面也好,不要对她这么残忍,她会想办法救她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她。
暮色苍凉,夕阳将闪着潋滟的湖水渲染成腥红色,无数个夜晚重叠的背影像她孱弱的身体,像她多年前孤军奋战的离开。她微笑,她转身,她化作春天,她走进夕阳。世间从此多了关于她的传说,她却不再属于世间。
你终究又是这么残忍,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留我一个人。
第59章陪公醉笑三万场不用诉离觞
柳少凉醒来时发现自己仍旧身处丛林那座木屋之中。
脑中呆呆涩涩,记忆里也是乱哄哄炸成一团,混沌的回忆里翻滚起波光潋滟的江南景色,那些潮湿炽热过分晴朗的夏日,还有湛蓝的天空,没有现代文明远离喧嚣的生活,以及某位少女低头浅笑的眉眼。
一幕幕无声划过。
“洛旸。”柳少凉呢喃,惊慌地起身去寻,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他从衣兜里拿出那陌生的产物,好似忘记了该如何操作一般,半天才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07年5月16日。
他眯着眼睛,努力回忆这距离他失踪过去了多久,拼拼凑凑才不可思议的发觉好像时间大概也不过才过了一周左右,可在那真实的江南,他却整整过了十几年。
原来呵,他真的回来了,当初他就是在这木屋中昏睡过去的,如今才知,这林中正是安洛旸的栖身之地,思绪飘渺,他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木板已经久经风霜侵袭,腐烂了许多,屋内挂满青苔,杂草丛生,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还历历在目,哪知竟是几百年前的往事,悲从中来,泪水忽然涌上了柳少凉的心头。
他很想知道,后来安洛旸与桑诺曦究竟如何了,他试图从这屋子里找出一分一毫的线索来,最后是从那挂满蜘蛛网与灰尘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已经潮湿破碎的书,里面夹着一封信。
信纸上到处透露着年代久远的气息,已经泛黄变脆,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破损,但让人讶异的是,唯有这封信还算保存完好,信纸上娟秀的字迹竟还清晰可见。
就好像等在这里,让他来读一样。
柳少凉读完这封信后,流下了眼泪,本以为她们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没想到竟是这般刻骨铭心,想象着桑诺曦死后,安洛旸的余生也并不好过,不知道她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的,他拿着信纸走到屋外,还想试图找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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