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宣王自从杀了卖弓的妇人,认为谶语繇词已经应验,总算放下心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周宣王也没心思去想讨伐姜戎报仇之事。有话便长,无话便短,就这样,四年过去了,眨眼便到了周宣王四十三年。按照周朝礼制,这一年该当大祭先祖,这可是真正的大事!
经过一番忙碌,眼见着到了祭祀的日子,同以往一样,一切准备妥当。当夜,周宣王夜宿斋宫,专等第二天举行仪式。夜漏二鼓之时,万籁俱寂,周宣王突然看见一个美女,自西方飘然而来,直入太庙。周宣王顿时大怒,这还了得!大祭本就禁止女子靠近,你倒好,竟然直接钻到太庙来了!就算你长得漂亮也不行。当即大喝一声:“左右,与我拿下!”
周宣王干叫了几声,不见守卫有丝毫反应。美女就像没见到周宣王一般,径直走进太庙,目不斜视,向着历代周王牌位先是大笑三声,紧接着又大哭三声。不慌不忙,将七庙神主捆在一起,往东而去。
周宣王怒不可遏:好你个胆大妇人!竟然将寡人祖宗的牌位都给捆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忍了!当即起身便追。刚一迈步,突然惊醒。
太吓人了,原来只是一梦。做了这么一个噩梦,周宣王这一晚自然睡不安稳。到了第二天上午,周宣王心神恍惚的入太庙行礼祭祀。好不容易举行完仪式,周宣王命人将算卦的太史伯阳父叫来,告诉他道:“昨晚寡人做一噩梦,爱卿卜算一番,主何凶吉?”说罢,将梦中所见情形一一道来。
伯阳父听罢不敢怠慢,布卦推演,随后说道:“三年前的童谣,主有女祸,大王可还记得?再次算卦,卦象又有哭笑之语。大王所梦,正应前言也。”
周宣王听了,不解的问道:“上次那个事儿不都过去了吗!卖弓的妇人早已诛杀正罪也?”
伯阳父奏道:“天道玄远,只有事情发生,方知应验,一个村妇怎能关系国家运数?”
周宣王昨晚做了噩梦便没有睡好,此时又被伯阳父提起这么个烦心事儿,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突然,周宣王心思一动,想到:三年前寡人曾令上大夫杜伯查访妖女,至今全无下落。看来,这事儿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想到这里,周宣王匆匆将祭祀所剩酒肉分赐众大夫,众大夫谢恩受迄。待回到朝中,周宣王忙召杜伯问道:“杜卿,三年前寡人将查访妖女之时交付于汝,此事可有着落?”
杜伯一听,赶紧奏道:“大王所差之事,臣怎敢怠慢。臣催促手下用心查访数月,并无妖女丝毫踪迹。且卖弓妖妇早被大王诛杀正罪,檿弧箕箙亦已焚弃于市。童谣已然应验,臣恐继续查访,恐吓国人,遂就此罢手。”
周宣王做了噩梦,心中本就郁闷。听了杜伯此语,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无结果,汝何不早言?分明是不将寡人放在眼里!这点活都干不好,留你何用!左右,拖出去砍了!”
见周宣王发威,文武百官吓得够呛,纷纷闭口不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噌的一下,站出来一个胆大的。谁呢?左儒——抓卖弓妇人的那个大夫。左儒和杜伯是好朋友,举荐同朝的铁哥们。此时见周宣王暴怒,赶紧上前劝解道:“古者尧帝在位之时,连发九年大水,没影响人家称帝;商汤为王之时,连着旱了七年,也没干扰人家称王。天灾都不用怕,何况人的童谣之言!大王若杀了杜伯,国人必然恐惧童谣,外夷听了吗,也会瞧不起大王。还是别杀了吧!”
周宣王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无处发泄,一听这话,顿时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怒气更胜,指着左儒喝到:“汝与杜伯交好!为了杜伯,竟敢轻视寡人?汝重友而轻君也!”
左儒一听,也来了犟脾气,梗着脖子说道:“君王对,好友错,吾便听君王的。好友对,君王错,我便听好友的!杜伯本就无罪,大王若是杀了他,天下人必然说大王昏聩糊涂。吾若不能劝谏大王,天下人必然言吾不忠。大王若必杀杜伯,臣绝不独活!”说完,一甩袖子,直直的瞪着周宣王。
周宣王气的双眼圆睁,喝道:“寡人诛杀杜伯,如薅杂草,汝何来恁多废话?快杀,快杀!”武士听了,忙将杜伯推出朝门,不一会,枭首献头。
左儒见杜伯人头落地,悲痛欲绝,回到家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干脆一横心,拔剑自刎而死。读到这里,髯翁忍不住赞叹道:
贤哉左儒,直谏批鳞。是则顺友,非则违君。
弹冠谊重,刎颈交真。名高千古,用式彝伦。
髯翁既《东周列国志》作者冯梦龙的自称。在以后的章节中,每当有大事儿发生,冯梦龙老先生都会作诗感叹一番。髯(音然,胡子之意)冯梦龙老先生对左儒和杜伯的友谊高度认可:这才是真正的刎颈之交!古人对左儒杜伯的哥们情谊评价是相当高的,特别是左儒,只问对错,不畏强权,敢和顶头上司对着干,重义轻生,着实值得敬佩。
但是,咱们仔细的想一想,首先他没找对劝人的方式。古代臣子向君王纳谏,记载于史书的多了去了。其形式多样,各有千秋,然结果往往有三:其一,君王听了,改邪归正;其二,不听如故,变本加厉;其三,敢乱说,杀!
想要向君王进谏,首先得看君王是怎样的人。商纣王这样的,基本上就别劝了;第二就是劝人的方式。史上官职设置,专门有纳谏的这么一个职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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