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介一脸疲惫的起了床,昨夜他兴奋地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他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卧房,高绽风此时正闭着眼睛在院中打坐。
林介见了说道:“师父早,陈伯呢?”原来平素老人一早起了床,都要先在这院子里坐着抽上几口旱烟,今日没看到老人,林介心中不免奇怪。
高绽风睁开眼说道:“陈叔下山去了,你现在若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他。”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不打紧的,等陈伯上山来,我再给他请安吧。”
“他不回来了,陈叔此番下山是颐养天年去了。”
林介在原地愣了一下后立刻夺门而出,一路狂奔至山门口。老人正走在下山的山道上,背着手,手里拿着那杆熟悉的烟枪。
“陈伯!”林介大吼一声,欲动身追上去。
老人闻声立马回了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林介哪里肯,动身直往前跑。
老人见状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就往他身上砸去,胡子都气得微微发抖。
林介蜷身挡了石头,不敢再往前走,只得“啪”的一声跪在原地。
老人随即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林介,这个与他相伴了十三年的少年,咧着嘴笑了。半晌,老人伸出手再次摆了摆示意他回去,之后缓缓地转过身,走进山雾中,瘦削的身子在山雾中宛如枯萎的枝干。只是老人心中却是无比的高兴,嘴里哼着曲子,一阵阵歌声从山雾中传来。
老人的身影与歌声渐渐模糊,林介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他想起了那天瓢泼般的大雨,想起了那个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自己,想起了老人在雨中的身影。他狠狠地把头往地上一磕,这同他给高绽风磕的头不同,这一次包含了他无尽的悲伤与无奈,还有深深的感激,鲜血慢慢的染红了他身下的石头。
高绽风早已站在他的身边,语气中也是带着悲伤:“介儿,你要记住,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好好道别的。”
“介儿。”高绽风继续说道,“起来吧,你跟我过来。”
林介站起身,擦去了脸上的鲜血与泪水,不舍地望了一眼山路,转头跟着师父走了。
两人自小院旁的一条林间小道走了一会儿来到一片空地,这片土地上全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土坡,上面都是长满了各种花草,还有几株高大的松树。
“介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高绽风发问。
“我听陈伯说过,这里是先代驱妖人的埋骨之地。”言语中提到陈伯,林介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你说的不错,你如今也是驱妖人了,你可知道什么是妖?”
“徒儿……不知。”林介如实回答。
“天地之间,但凡活物,皆是灵气所在,若是含怨而死,执念不泯,必然化妖,妖即是由念所化。你可知本门派为何叫做扶灵?”
“这徒儿也是不知。”
“寻常人死了,都会装进棺材。行葬礼的时候,入土前总要有人抬棺送他最后一程,这些人便是扶灵人。祖师爷立派的时候就说过,逝者已逝,念不当留,驱妖人当送其最后一程。”
“但是。”高绽风接着说道,“妖虽是妖,却也存于因果轮回之中,驱妖人抹其怨念,实属逆天而行,所以驱妖人死后皆归尘土,不得打棺材,也不得立碑,更不许供奉,这是自古以来就留下来的规矩。”
林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高绽风领他到了一株松树前,这里显然是多年无人到来了,树冠上垂下许多荆棘将松树围的严严实实。高绽风走至荆棘前,眼睛猛地一睁,真气涌出,“砰”的一声将荆棘全都打飞到远处去了,露出树下的两个小土丘来。
林介见师父连手都不抬一下,便击散了跟前厚实的荆棘墙,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高绽风指着树下两个小土坡道:“介儿,这是你师公和二师伯的墓,你给他们行个礼吧。”高绽风看见他了额头上的伤口,不忍再让他磕头,改为“行个礼吧。”
但林介还是跪在了地上,朝着两个土丘各磕了一个头。
“好。”高绽风待他磕完头后说道:“介儿,看来你是真心想做一个驱妖人了。”高绽风将驱妖人死后没有归宿的事都与他说了,见他还是丝毫没有动摇,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林介说道:“介儿既拜师父为师,再苦再累绝无退缩之意。”
高绽风扶了他起来,说道:“你已是我弟子,本来我应当好好教你些技艺。可是现在情况紧急,你大师伯应该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你需同我下山去先找到你大师伯,此后回青篱山我在好好教你武功。我们先出发吧,详细的我路上再与你说。”
虽然事情有些突然,但林介并不怎么慌张,毕竟这跟早晨陈伯的突然离去没法比。两人回到小院整理了些行囊。高绽风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林介换了,又给林介找了柄长剑。林介拿到自己的第一把兵刃,心中一阵欢喜,仔细地揣摩打量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背在身上。林介又找了些干粮,高绽风则是腰间多了一个葫芦。准备完毕后,两人匆匆下了山,自山下马厩里取了两匹马。
两人牵着马站在山下的竹林中,高绽风从怀中取出一张油纸。林介仔细一看,这张长长的油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龙蛇一般的文字,一看便觉得头晕。高绽风把此纸放进掌心,以内劲相催,只见那纸缓缓飘起,悬在半空。高绽风再猛地用真气一催,那油纸仿佛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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