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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直了懒腰,绕着龙的宾利车身走了一圈,龙蹑手蹑脚地跟在一边,然后,我看到了刺眼的一点。暗红色,就在车头,并不突然。
脑子里浮现一男一女相拥热吻的画面。
这档子事大都发生在车头。因为车头的高低正合适,被压女士的纤细腰肢刚好躺在引擎盖上。
龙告诉我,宾利已经三天没有清洗,于是奢华大气的车头覆上了浅浅的灰尘,正好拓印下一幅动人的百褶裙边,仔细看,还有经典内衣必不可少的蕾丝花纹……
我继续观察,细致入微的观察,而后进行推测,脑海中的画面是小牛被偷袭。大概伤在脑后,一滴鲜血落在我着眼的地方。
我望向龙,他说:“前面还有很多。”他的手指朝着小巷。
从车尾到小巷,距离超过五个步子。最奇怪的是这五步以内没有半滴血迹。直到第六步开始,我每一脚都能踩到褐红色小点。冷风作用了一整晚,使血沾染了尘土,只能勉强分辨出血色。血迹留下的时间在十小时前。此刻是早晨八点。
值得注意的是,血滴在五到二十五步之前,形状全都正常,只是每一滴都有硬币大小,说明伤者出血量非常大。等我走到二十七步,地面赫然出现一个模糊而不规则的葫芦血印。
难道他摔了一跤?
这之后,也就是从二十七步开始,血滴形状发生实质性变化——圆而中空,诡异非常。
走到三十三步,血滴形状恢复成实心硬币状。然后更为显眼而要命的事实与我摊了牌。情况很怪,怪到无法言喻,我用随身携带的纸笔记录这些发现。
随后,我和龙的视线落在一堵墙上。墙面的血迹呈现水滴状,因为背风,所以保持了醒目的鲜艳。龙的雇员留守在外,我和他翻墙而过,然后又见一串灰色血迹,再往前,已经翻过两家人的小院——我一直希望拥有自带院落的房子,但如果这么容易被外人闯入,还是算了。
不过谢天谢地,没人发现我们私闯民宅。我和龙一路追踪,再往后就越来越玄。
先说墙上血迹的反常。假定伤口在脑后,如果你真得翻过墙,就会了解,先是双手攀住,然后引体向上,再抬起一条腿,够上半个身子,翻过。自始至终,后脑不会对着墙面,所以根本不可能留下血迹。
假定伤口在前胸,那么凶手就成了正面袭击,谁呢,自然就是和小牛野合的女子,身上喷着兰蔻香水的人。
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血伤口不可能在手臂或腿上,如果手臂有血,那翻墙时最容易留下条状印迹。而腿上更加不可能,如果血流量已经可以用“滴”,那么腿部伤口涌出的血,自然而然会顺着裤子和袜淌到鞋底,并留下血脚印,而沿途过来只有‘血滴’和一个‘血葫芦’模样的痕迹。
最后,总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
我在无意间发现,一幢三层楼高的农民自建房顶,三颗不锈钢球叠加起来的避雷针上,冷钢色系的银光中,隐约可见的污点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火丙安静地将气息吸入肺腑,呼出,很久没有写得这样酣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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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梳理所有发现,对于解开疑团大有好处。
我想,但凡受了“滴血”伤,程度肯定不轻。
也就是说,我不认为一个重伤的混球能翻过两家院门四面墙壁,然后凭借充沛的体力及惊人意志,徒手爬到十来米高的楼顶避雷针上——这一点我和龙已经找人验证,不锈钢球上的痕迹确实是血滴,那家主人大骂晦气。
我猜,避雷针上的血迹原本没那么显眼,只是底座的三个球形装饰用自己的弧度扩大了血迹面,像哈哈镜。
各种假设和疑问纷至沓来。我习惯性地紧张起来,害怕有失众望。不晓得龙怎么想。
我们交流了一下意见,他和我推测的一样,于是我们回到宾利车边,从头开始,这次由我独自一人,走完全程后将所有经过再次推演。久久地凝望避雷针,脑子里各种想法的碰撞逐渐激烈,然后趋于平静。
不知不觉过去很长时间,龙朝我走来。他的雇员拎着一只黑色不透明塑料袋,像取完现金,银行给你的那种。
要结账了,我吁了口气,准备告诉他们一个荒谬的结论。但这结果,依照龙的性格,必然认定我在愚弄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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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下这个。”他斜了眼塑料袋。
“什么东西?”
“或许能够帮助你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除非你的钱上印着血一样的线索。而且……不至于吧,五万而已,拿个信封装下子就可以了。用不着塑料袋。”
“先入为主的大错,你说过的,怎么自己先犯了?”他露出一口白牙,满脸挑衅的微笑。
不是钱?脑筋飞速转动,我刹那间意识到了。
“你电话里说:人身上少了某样东西不可能活过十小时,除非抢救及时,对么?”我用弯曲的食指很小心地点了点塑料袋“器官??!!”
龙笑容退去。他很失望。我的反应太快了,没有给他持续的优越感。
“打开看看。”我说。
雇员露出为难而嫌恶的神情,我心说,老子又不是让你把小牛的的命根吃下去!
雇员为我打开塑料袋,一手一只袋环,很小的口子,我的视线钻入其中,光线太暗,只能见到一根公交车扶杆那样粗的事物……
“袋口撑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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