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渔一脸谄笑,翻开道袍的领子,露出上面绣着的莲花纹饰,道:“掌柜的你看,我乃是道门弟子,今天实乃事出突然才忘记带了银两下山。”
那掌柜的在白水镇多年,见过道门弟子来镇上行走,偶有大户人家做法事时也见过道门神通,当下摆手道:“道爷您客气,一碗面而已,您来日再来吃时一并给了就行。”
宋渔心想我这一去三五十年只怕回不来,这么一来岂不是做了无信之人,于是心生一计,紧紧握住掌柜的手,正色道:“面钱自然是要给的,掌柜的小本生意也颇不容易,但我看你眉目间隐隐有黑气,鼻眼中由郁气不出,恐怕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掌柜的一听登时慌了神,他年纪大了,入春以来每日浑身燥热夜不能寐,常常双眼无神,算账也出了差错。店小二听闻多嘴了句会不会是招了邪,虽然被他叱骂了了几句,但是心中却有了个疙瘩。他见宋渔道士打扮,满脸正气,那道袍上的莲花也不像是作假,心中更是上下打鼓,赶忙凑到宋渔耳边道:“不瞒道长我最近的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神神叨叨的,做事也不机灵,怕是真的有东西在害我。”
“啊?”宋渔不禁汗颜,他原本只是想借算命之名,说几句行事小心出入平安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这一碗面钱,没想到这掌柜说自己真被鬼神缠了身。
算命一说本也是道门中的一门手艺,只是天时人算难免有差错,让一些旁门左道学了去,坏了勘察天机慧眼如炬的名声,渐渐信算命的人少了,街头上摆摊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假道士。
可惜宋渔只是看过周易,只会些梅花易数四柱八字的演算,手相面相全凭猜测,哪能真的给这掌柜的算命。
“道长,您摸着我的手可有半会儿功夫了,不知道看出些什么没有?”掌柜的小心地问道。宋渔一怔恍惚,闻言立马放开,觉得手中粘潮,只是一会儿工夫那掌柜就满手的手汗,当下心中有些了然,有了对策。他假意轻咳一声,道:“你是不是最近常常浑身燥热,夜不能寐啊?”
掌柜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道:“对对!我本来每晚睡得沉,早上五更起来,现在三更就醒,还睡的浅,一阵风都能把我刮醒。”
宋渔心中大喜,又问道:“你是不是常常心神恍惚……”他斜眼看向柜台上的账本,拿出术算演推的功夫,片刻之间就推算了一番,账本上自然错误百出。“咳咳,是不是连帐都算的不如以往了?”
掌柜的闻言心道真是出门不遇贵人,神仙自来家中,当下抱住宋渔的大腿嚎道:“您果真是仙人啊,所说一丝不差,您可救救我。”
这掌柜的本就是年龄大了身体有了微恙,被宋渔一点拨还真以为自己招了邪。宋渔心道这一碗面钱真是罪过,不过做戏做全套,忙扶起掌柜道:“掌柜的莫要惊慌,只要我给你开一仙方,再稍稍做场法事,就能把你身上的邪魔怪道统统去了。”
当下拿起柜台上的纸笔,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地把心中知道的静心宁神的药材写了几样折起来,又在外边写上神仙散三个大字,递给那掌柜。
掌柜接过药方见外边三个字铁骨铮铮,字中仿佛有灵气欲冲破纸张,哪还有怀疑宋渔道门弟子身份的心思,立刻差人去镇上药店抓药,又照宋渔吩咐的差人买来蜡烛黄纸,从后院抓来一只老母鸡,准备做一场法事。
宋渔见掌柜的前后忙活,心道:“臭老道死前说我有干这行的料,要是将来没着落就干这事,肯定饿不死,果真诚不欺我。”
半个时辰后药也抓好了,法坛也搭了起来,客栈后院里围满了闲赋的男女老少,听闻灵山上下来个道门的师父要在客栈里做法事,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
道门里有专门做法事的明月堂,专门下山替大户人家做法事,每次都要收白银万千两,寻常人家哪出的起钱。白水镇的大户刘家几年前请过一回,说是宅子里有东西,明月堂派了两外门弟子下山捉妖,办起法事来呼风唤雨,漫天红光,半响从刘家大宅里捉出只大鼠来,说是成精的妖怪。刘家千谢万谢送走了两个道爷,自此后也是太太平平,刘家的媳妇头年也生了一大胖小子,只是娃娃生的贼眉鼠目一点都没有父亲的模样,眉目猥琐倒像是一只老鼠,在白水镇传为笑谈。
这回又来一道士在白水镇兴坛做法,镇民们哪闲得住,凡是空着的都拖家带口来看热闹,来看看这回又是哪家要遭殃了?
宋渔看着满院的围观群众干笑两声,拉过掌柜道:“这哪儿来的那么多人?”掌柜的也不好意思,不好说是小二去采办的时候闲言乱语引来的人,胡言道:“这,这都是来吃饭的。”
宋渔:“……你无耻的模样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啊?”
“我师父……”
掌柜的忙摇头道:“哪敢哪敢,道长您这就开坛做法吧?”
宋渔叹气,看着满院的人,也没办法驱赶人家,只要硬着头皮上了法坛,抽出根木剑来,大喝一声:“天地有道,邪物正法!”原本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渔,以往做法事的道士又是烧黄纸又是念经,最后才来一句断喝收了作怪的邪魅,哪有上来就要邪物正法的,人家肯服气?
宋渔心知乱了寸脚,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手中这把从厨房找来的木头片又舞了两个剑花,大喝声:“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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