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葙拖着行李箱拐进了一条“星星夜火”歌舞厅对面的小巷里,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步子迈得很小,脚跟挨着脚尖,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也不知她是累了还是迷茫,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咕哧咕哧”的声音,走到一处较为黑暗的拐角处,郝葙将行李箱靠墙平放,然后坐在了上面。
一手揉着发涨的小腿,一手拿着报纸慢慢地扇风,脚很痛,感觉像是肿了一样,脱掉帆布鞋子,郝葙赤脚踩在发亮的石板路上,冰凉的石板路与又痛又涨的小脚相触,一阴一阳,一冷一热,酸痛的感觉明显得到了短暂的缓解:“要是能有个冰袋就好了!”
“丘木,你在上海还好吗?我来找你了,可是却迷路了,80年的差距,希望你以后能够记得我!”
看着胸前的彼岸花钻石吊坠,郝葙泪眼朦胧,声音哽咽着,想起那个远在未来的恋人,想起那个温暖的家,想着那些奇葩的朋友,郝葙悲从中来,鼻子一酸,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呜呜呜,你要等我回来!”
抱着膝盖,郝葙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抽搐,她不敢大声地哭,怕过路的人把她当做神经病,可是她心里太委屈了,轻轻的抽噎声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一声生硬好听的中国话突兀的响起,郝葙猛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灰白西装,扎着半截冲天小辫大概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正疑惑地看着她。
“丘木!”郝葙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心中的酸涩汹涌而来,她站起来,一下子就扑到了男人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再不担心有人嘲笑,哇哇大哭起来,“丘木,我好想你,你是来找我了吗?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哇呜呜…”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男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面部微微抽搐,哭笑不得,看着扑到自己怀里哇哇大哭的女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他轻轻拍着郝葙的背部,却没有趁机占她的便宜,他双臂微张,任由女孩抱着自己,轻声慰问着。
“你,你不是丘木!”原本抱着男人哭得正欢的郝葙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一下子就推开了他,后退一大步,防备地看着男人,那副架势就像是‘只要你有一点动作,我就会把你腿打断’的样子。
“不是,呃,是!”男人看着郝葙警惕的模样就出声解释,可是一开口又感觉不对,他面露紧张,下意识地向着郝葙走了一步,却被她叱声呵止,男人尴尬地站在郝葙面前,整理了一下语言,又慢慢地开口了,“我是叫丘木,全名叫玉山丘木,是日本人,刚刚经过这里,听到有人在哭,就过来看看,然后就……”
丘木的话没有再接下去说了,他明显看到郝葙的瞳孔越睁越大,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是越来越恐惧的,她光着脚紧紧地靠着墙壁,看着自己很是防备。丘木有些蒙了,怎么刚还哭兮兮的女孩子现在怎么这样防备他了?
郝葙的马尾发型有些凌乱,有几根耳发粘在她的脸上,可爱的瓜子脸此时布满泪痕,眉头紧皱,眼睛睁地大大的,恐慌地看着丘木,就像是看着一个魔鬼一样:他是日本人,是这个时代的日本人!
身上水蓝色的裙子也在墙上蹭的有些脏了,晚上的风有些大,吹得郝葙冷嗖嗖的,天空有些灰沉沉的,好像预示着今晚会有一场暴风雨一样。
看着长得跟她的恋人丘木一模一样的男人,郝葙心里五味杂陈。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我叫丘木的?我们认识吗?可是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见郝葙不说话,玉山丘木有这些尴尬,若是照他之前的脾气,被一个人如此防备,他早就转身走了,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无法做到,看着泪眼汪汪,身形娇小,楚楚可怜的女孩子,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孩有有困难,他要帮助她!
“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刚刚认错了,不好意思!”
郝葙慢慢地开口,其实她还是很怕这个日本人的,因为在电视上的那些抗日神剧中的日本人都是残忍无情,见女就上,见钱就抢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日本人并不是那种形象,借着悠悠的光亮,郝葙在这个丘木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真诚,而且,看他艰难地说着中国话的样子,郝葙就觉得好好笑。慢慢地郝葙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若是他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话早就动手了,又何必跟自己说这么多话呢。
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人而已呢!
“哦,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朋友呢?”见郝葙肯说话了,玉山丘木的脸上出现一抹喜色,他友好地笑着。
“他不在这里,他…”郝葙强扯出一抹微笑,可是在说到八十年后的丘木时,她停止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控制不住情绪,郝葙又撑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又哭了!”见郝葙又哭了起来,玉山丘木赶忙过去递给她一块手绢儿。
“谢谢!”郝葙接过手绢儿不客气地使劲擦了一下鼻涕,然后顺着玉山丘木的搀扶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玉山丘木说着就去提郝葙的行李,哪知他才刚动一下,郝葙就又哇的一声又低着头哭了起来,“你别哭,别哭,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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