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颇为恼怒她的一点,什么事都喜欢揽在自己肩上,认定的人就不会叫她受半分苦。
我安下心来靠在她怀里,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已不是问题。心如止水地半眯着眼,哪怕是在牢房,也变成了难得的惬意时光。终于平定下来的情绪却在她一句话后跌宕起伏:
[我把你那夫人和她的丫鬟一同送回了倪府。]
[什么!]我挣扎着起身,腿部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你的腿怎么了?]她伸手就要探,却被我阻拦,我抓着她的双肩,惊恐战栗[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走!]
她将头扭到一边,不作声。
[爹,我知道,我知道你怕她成为我的累赘,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不会叫他人有可乘之机……爹,别……别带走她啊!]眼泪,一滴,两滴落下,直到浸湿了她的胸膛。
[你……]
[皇上驾到!]
宝儿被爹置在了顶粱上,而她自己则换上了狱卒的差服,与靳秦一齐恭敬地立于道旁。我躲进了阴暗的角落,单手撑地,背靠于墙,怕被人看到脸上的泪痕。
脚步声渐进,直到那龙袍出现在眼前。锦衍并没有直接望向我,而是下意识地打量爹和靳秦。牢内一下子变地死寂,我分明可以听到自己那愈渐强烈的心跳。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赶紧下跪,撇去靳秦,另一声音分明低沉有力,粗嘎嘶哑,这才削减了锦衍的疑虑,我慌忙开口:
[请皇上恕罪臣不敬不拜之罪。]我竭力平稳着自己的腔调,稳定住身形。
[都起来吧,闲杂人等退下。]
[喳。]
[丞相可有怨朕?]
[带罪之身,岂敢言怨。]
[子清这招金蝉脱壳果然厉害,不仅连朕,就连这一班大臣也被装在了里面。]话语中带着一丝阴狠,让我莫名一颤。
[罪臣愚鲁,请皇上明示。]
他抬起了头,用那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可以确定他是看不清我的,但我又分明感到自己被这目光剥得透彻入骨。
他叹了一声,面容也舒缓了下来,凝神闭目,似在思虑。
[锦衍,宫内换防,你要小心宵小谋逆啊!]
[换防一事,皇叔已向朕奏明,]他转过身,撂下了句话[你好生休养。记着,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许你死,你就不可私见阎王!]
[哈……哈哈……哈哈……]断断续续地笑最后竟如低泣般不堪入耳。命从天子,身归养父,心属挚爱,这一生,我还留下了什么给自己?
果然,半个时辰后,我下诏得释。宝儿欢天喜地地跑来告诉我,不止是京城,天下百姓纷纷替我请命,还我清白。这一天,锦国各州郡县的各大粮行一齐开仓赈灾,救济四方百姓,而粮行老板皆是一致口吻,便是那当朝丞相倾尽家产也要救百姓于水火。爹啊,你这份恩情叫女儿如何还报?
深夜相府
自被水仪四人接回府后我便一直这么呆坐在庭院里,静谧的月光洒在身上,四周的树木灌草随风低吟,连衣袂也飘荡飞舞,似是要跟了这风去见心上人。我想去见她,即使是废了双腿,我爬也会爬到倪府,但,我又不能,不能这么自私,只为贪图一时眷恋就把她绑在身边,等到大祸将至时才追悔莫及。罢了,再不奢求了,竹儿,你的平安便是我的幸福。
兰子清月下惆怅,殊不知此时也正有人同他一道分享这明醇的皎月。
大内皇宫
[皇上,莫非真是那兰大人私吞了赈灾米粮?]妩媚可人的女子为身边那权势倾天的男人温柔地斟酒。
[不,当然不是他。]
[那皇上您……]女子露出诧异的神色。
[爱妃有所不知,虽然天下皆道他兰相昏庸贪婪,但他实则是百官之中,最清廉的一人,也是朕最信任的人,]望着男人一丝的痴迷,女子神色暗淡。
[更是朕最大的敌人……]语气骤地低沉,叫人寒意四起。
[朕当然知道江南只有三十万石粮食,根本没有百万之多,但国库空虚,京城存粮也有限,不可递补。这番试探,只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没想到……]五指将那案角捏得吱呀作响,青筋毕露。
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和财力是吗?女子心里暗暗道。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妃但说无妨。]
[那图海图王爷与皇上虽是叔侄,但皇上也莫要交之以心。]
锦衍一下子转过头来盯着自己身边的女人[不,不,臣妾的意思是……臣妾是怕他加害于皇上。]女子胆颤地说着,生恐一个不留神,会被无情的灭口。
锦衍拉住了女子的手温柔道[知朕者,爱妃也。]
[朕岂会不晓他图海那点伎俩,只是他要想有甚作为,也是断不可能的。]
[为何?]
[因为有人会护着朕,替朕挡下一切来犯之人。]锦衍嘴角上扬,那笃定万分的神情叫女子心酸意楚。
兰子清……女子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目光悠远深沉。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日后同兰子清[夙世纠葛]的后宫之首——皇后未央。
这一夜是宁静的,也是喧嚣的,所有人都沉寂在睡梦里,直到京城某处那漫天的红光刺痛了人的眼,冰冷了她的心。
我拄着拐杖,发了疯似地冲到大街上。此时恰是四更天,天还未亮,但那西南角的火光却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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