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她忽然想要把这个秘密变成这颗树脂里的一枝草茎或者,一只故意沦陷的虫子,让它们就这样,带着她的秘密——她一直深爱,一个名叫夏茵荷的女子,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在这颗树脂里,缄默千年,历经千年。最终,变成一颗无与伦比的琥珀。爱的琥珀。
终于,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离开的准备。
签证下来的时候桑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
也许她根本就视这次离开是一种逃避?
即是逃避,那何来欣喜?
行期近在眼前了。
奇怪的是,每次想到将要离开,脑海里反复出现的,竟是那天握住的茵荷的手的冰凉。
茵荷的手怎么会这么凉呵?让她心疼萦怀,久久不能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茵荷冰凉的手她都会无端地想起中学的时候,她和茵荷之间几乎每年都会出现的一个场景一次对话。
那时候,每到深秋来临,茵荷的手就总是变得冰凉,好似没有任何体温。
桑原在每次不小心触到或者牵茵荷的手感觉到时,都会吃惊于这种冰冷,都会问,“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呵?”一边问她一边把茵荷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不停地呵着气,让它们速速回暖。
茵荷的回答好像总是,“天凉了,手自然就冷了呀。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暖和?”
“因为我是热血青年呵我热血沸腾,所以手很暖和。你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冷?”桑原又反问。
“那就因为我是冷血动物变得呀。”茵荷戏答。
“哦?什么冷血动物?”
“嗯”,茵荷想一想,说,“蛇,你怕不怕?”
“不怕。”桑原笑答。
“你不怕蛇?”茵荷不信。
“怕,但是你变的蛇我就不会怕。”
茵荷笑,又问,“如果我真的就是一条蛇,你还敢这样帮我暖和?”
“敢呵,不是敢,而是一定会”,桑原认真地回答。
“你不怕蛇醒来咬你一口?”
“不怕。”
“妇人之仁,”茵荷警告地说,“小原同学,千万记住不要轻易去暖和一条冻僵的蛇知道不?要不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桑原没有说话。她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怎么回答,她想说只有茵荷你变成的蛇我才会去捂暖它呵。可是,这话如果说出来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味道?
年少时不懂得什么是情语,只知道,看见她受冻,就会莫名的心疼怜惜。如果是她被冻着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温暖。
桑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双手捂着茵荷的手,直到它们都变得暖和了才松开。
十多年过去了,桑原发现,自己对茵荷的这种心情竟然没有一点点改变。
还是不能看着她吃一点苦遭一点罪,还是不能看着她受冻受凉,虽不能给她温暖,可是那种想要以身代薪为她升起一拢火、让她感受到一丝暖意的心情竟然依然如昔。
桑原深深叹气。直叹得天荒地老去。
6.
不知道为什么,行期越是临近桑原的心里越是有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产生得非常的奇怪又强烈,并且,就那么明显地在心中横亘着,令她惶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在该预定机票了的某一天,桑原读到了这样一句话,“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很久。”
桑原心中一凛,悚然而惊。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就把这句话误读成了,“因为我们要分离很久很久。”
她对自己说,因为要分离很久很久,所以她一定要等到茵荷生下了孩子才能离开,一定要知道她们母女平安无事她才能安心地离开。
想到这里,桑原把签证放回了抽屉。
距离上次见面时茵荷说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桑原决定暂缓行期,决定等待。
等到那个孩子的降生。
因为她会离开很久很久,所以她一定要知道她们母子的平安。
是冥冥中的天意?抑或根本,相爱的人心意本就是相通?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桑原的这种心悸与惶惶并不是无端而起。
她很快,就在一个不期然的时刻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至少,是部分真相。
那一天,已经辞职的桑原回院里办点事情,无意间听说子豪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发烧住院的妻子。
格格住院了?桑原想。于是当天晚上她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到医院去探望。
还没有走进格格的病房,桑原就听到格格急切到近乎哭腔的声音在跟子豪争论着什么,“我一定要去虹城,我一定得去看茵荷……”
“可是你在发高烧,怎么可能去乘飞机?”子豪问。
“子豪,你知不知道,茵荷有家族病史,因为先天身体的原因,医生早就说过她不适合要小孩,会有危险,她的祖母就是在生她父亲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站在病房门口的桑原,头顶被灌了一个炸雷,轰然一声巨响。
她呆在那里,手里的水果和营养品的瓶瓶罐罐滚落满地。
“桑?”格格看见了门口的桑原,问,“桑,你来了?桑,我刚刚听说茵荷怀孕了,而且可能已经临产……”
格格像是见到了一个终于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的人,一股脑儿地说下去,“你也不知道茵荷怀孕了是不是?她一定不会告诉你。她也根本没有向我透露一点点信息,我们一直在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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