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叫队员们把对象围拢在一起,三人一组各看住一名对象,以防他们趁机逃跑。所有的对象靠坐在榕树根背风的一面,有的在东张西望、有的表情木然、有的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脸上已开始露出等着看好戏的神情,而这其中有一个叫白树仁的对象一直窝在众人里,嘴角透着冷笑,一双眼白泛光的眼睛不停地在刘峰、武斌和梁中福等人身上瞄来瞄去。他年近五旬,超生第五胎,多年来凭着耍赖玩阴,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各种处罚,至今还是没结扎也没交费,光是超生费就欠交上万元!今天早上,夫妇俩可说是大意失荆州,被杨达和梁中福等一干队员拦在家里,不但夫妇双双都被“请”到这里,家中的一台旧衣车还被“愤怒”的分管副镇长梁中福下令作了抵押物。
白树仁有兄弟四人,他排行老大,下面老二树义、老三树道、老四树德,四兄弟合称“仁义道德”,听着响亮,其实在村里却一个比一个是狠角色,做人做事根本与仁义道德这四个字的含义不沾边儿!特别是老幺白树德,生得五大三粗、浓眉黑脸,自小就不断惹事生非,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五年级时因在班上欺负女同学被班主任处罚,第二天一刀砍伤班主任而被学校开除,自此便如放飞的山鹰,不受任何束缚地在省城和乡村之间满世界撒野,到二十多岁时已是公安局看守所里进出的常客,现今年近四十,还是光棍一条。
今天早晨白树仁夫妇被工作队带走时白树德还在蒙头大睡。他平常极少在家,一般只在过年期间回来十天半个月,而每次回来他都是吃住在大哥白树仁家里。懒洋洋地起床后,他听说大哥大嫂一大早被镇计生工作队拉去结扎了,二话不说就动员自己家里的几个兄弟叔侄在村中四处煽风点火,扬言要给工作队一点颜色看看!
“你们谁是领头的?”白树德一踏进空坪,就分开不断拥挤的人群对着工作队嚷嚷起来。他穿着一身污迹斑斑的灰色西服,一双大头皮鞋破得像刚从垃圾堆里拾回来,长长的灰黄干枯的头发披肩盖耳,粗长的浓眉毛下紧贴着一双眼白几乎占去一半的三角眼,整个样子看起来既放浪形骇,又凶相毕现。他的身后跟着约十数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周围或凑热闹或伺机而动的群众三五一群地站在大榕树根稍远的地方,大部份空着手,少部份则或拿着铁锹,或扛着木棍。杨达十分细心地观察到包括白树德等不少人腰背里都鼓胀地藏带着家伙,他立即悄悄地把这个发现告诉给梁中福。梁中福当即走到刘峰身傍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在那一刹那,杨达瞥见刘峰脸上的肌肉很明显地跳了一下,随后刘峰低斜着眼一边瞧着白树德的方向,一边与梁中福急切地交谈着。看着气势汹汹的白树德,镇党委书记看上去淡定如常,其实心里正翻江倒海。他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说呀!你们他妈谁是领头的?”白树德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并且一下子把周边一片嗡嗡响的嘈杂声压了下去。接着他盯着刘峰这边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是我!我是镇长!”随着话音,万明松从后面分开众人走到白树德面前,他胡子拉碴、嗓音沙哑、双目炯炯地盯着白树德。身后是吴天贵等几个队员,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快速地走到刘峰身边,低低地向他汇报着什么,刘峰听后频频点头。
原来今天早晨万明松与吴天贵带着几个小组的队员从毕水村的另一个方向进村,在村子东头的两个对象家里几乎是磨破了嘴皮才分别收缴了几百元钱的超生费,而就在他们在寒风细雨中往村中心走去时,从不少方向不断涌出村口的人群使他们意识到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吴天贵说肯定出事了。万明松说会出什么事?吴天贵说十有**是刘书记他们遭到围攻了。万明松说围攻,有那么严重吗?吴天贵说完全有可能,这个村村情十分复杂,我们都好几年不能进村开展工作了。万明松说那怎么办。吴天贵说这里离江平不太远,必须派人回镇里调增人马。万明松说那好,立刻派两个人回镇里通知李德佳调增人员,派出所、法庭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调来。必须以最快速度!吴天贵说好。
“你想怎么样?”万明松说,环首看了看周边密密麻麻的人群,然后再次盯着白树德。
“放我们的人走!”白树德手指工作队身后的计生对象生硬地说。
“你是谁?”
“老子叫白树德!”
“你凭什么叫我们放人?他们是去落实计划生育政策的。”
“凭什么?凭老子是毕水村人!你们想来我们毕水村抓人就……他妈不行!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白树德举起手对着人群喊道。
“对!”“叫他们放人!立刻放人!”“不放人就打!”“放人!放人!!”。。。。。。
人群里一片喊声和吆喝声,有人甚至走到对象旁边开始推搡阻拦的工作队员。
“乡亲们!同志们!”刚才一直注视着万明松和白树德的交锋的刘峰忽然走上大榕树根一根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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