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是是,您教训的是!”鹧鸪应承着连连点头。
“你——给——我——下——床——站——好!”
随着老爷子唾沫星子翻飞的怒吼,鹧鸪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打翻的鸡汤顺着裤管流了一地,活像尿了裤子。
“前天跑门外装什么死呢?”老院长骂道“自己也觉得丢人不好意思睁着眼回来了是么?”
鹧鸪眼咕噜一转,心想老爷子应该是在说信那茬,随即眯起眼睛小心问道。
“您知道那信是谁寄的?”
“寄给你的你问我?”老爷子瞪起眼睛“就为这点破事这几天腿都快给我跑断了,你这大觉睡得可真舒服啊。”
“嘿嘿…您辛苦了。”鹧鸪红着脸笑道。
“你这小子…”老院长的语气忽然低了下来,圆框镜片后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和小天在城里闲晃时惹着什么人啦?”
“惹着人?没有啊!”
鹧鸪望向一旁的离天,那边的骚哥儿也是一脸茫然。
“怎么了么?”鹧鸪被这突然冷下来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
老人吸了口草烟,朦胧升腾的烟气将那张严肃的老脸遮掩了大半,他从风衣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封棕古色的信,封口处还烫着鲜红的烤漆,从那开口的折痕上看,这封信已经被仔细翻看过无数次了。
老院长摸出的赫然是那封神秘的来信!
“信上写的清楚,地址是我们孤儿院的地址,而且也是你的名字,我原想该不会是你们在外面闹了不愉快,被附近的孩子恶作剧地捉弄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老爷子从信内拣出一张羊皮纸展示在鹧鸪面前。
“沉枷将于夜枭群噬之夜落下,加冕未名王座的银瞳?”鹧鸪复念道,他当时的确注意到信里有张羊皮纸,可后来因为剧烈的头疼晕过去了,所以纸上的内容他还是第一次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真是恶作剧吧,骚哥儿,我们惹过什么人么?”
“我原先和你们想的一样。”老院长摆了摆手“你好好的一个大男孩又是我亲手带大的,再弱不禁风也不至于一碰这信就突然昏倒,肯定有人在信里掺了粉药,所以就带着信跑到老城里去问我那研究草药的朋友。”
老院长这番话里洋溢着极浓的护短之意,让一旁听着的鹧鸪差点热泪盈眶,老爷子骂归骂,但心里还是疼爱他的,这想的一多,索性也就懒得告诉老爷子其实他是碰了那枚黑戒才晕过去的,跟这张羊皮纸屁关系没有。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老爷子讲到哪了…
“…绝对没有掺药粉,倒是这种羊皮纸的做工早就在罗布泊绝迹了,纸内多用了一味叫做蒸酸草的原料,使得纸张的吸水性更好,书写也更流畅…”
“院长您看那边的骚哥儿都快睡着了。”
“你没听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吗?”老人说归说,但还是偷空瞟了一眼睡眼惺忪的离天,随即硬板着脸加快了话头“这张羊皮纸是从城外流进来的,罗布泊根本不产这种纸。”
“从城外流进来的?”鹧鸪当下就跳上前去将老院长手里的纸夺了下来,纸张入手绵柔而紧实,说不出有什么区别,鹧鸪只是对城外的一切都抱有浓厚的兴趣,这也是他梦想加入旅团的其中一个原因,罗布泊城全城封锁,能随意进出城门的只有那些身怀绝技的旅团成员。
“也说不准,流汐区内就有很多家族世代与城外通商,也可能是从他们那寄出来的…可无论是那种解释都很奇怪啊。”老人扶上硬木烟斗轻抿着烟气,鹧鸪很熟悉这个小动作,扶烟斗说明老院长正在思考,若是叉腰就麻烦了,它意味着老爷子马上就要冲过来踢他屁股,不过眼下他也不敢插科打诨,老人显然在思考一件严肃的事情,这种紧绷的神情在鹧鸪的印象里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时候他准备收养骚哥儿。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寄这封信又是为了什么,这行字明显是女人的手迹,每个字母的开头都用了大写,这种古老的行文方式早就被历史淘汰掉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在用,可如果是从城外寄进来的…”老人目光冷峻“那就更不得了了,背后的人一定手眼通天,也许在空名阁里都有他们的势力,没有罗布泊最高权力机构的帮助,外面的信是绝不可能送到你手里的。”
“如此大费周章寄来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目的是什么呢?”
“爷爷…您说这是女人寄来的…会不会是?”鹧鸪的身体有些颤抖,拳头在身侧被握得死死的,其实从收到信的那一刻鹧鸪脑海里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强忍着不让它成形,因为他不敢也承受不了这种失望,从记事起他就在孤儿院下长大,那两个名词对这里的孤儿都一样陌生,却被渴望着。
爸爸,还有妈妈…这封信会不会是他母亲…
“孩子。”老人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的眼,叹出的气里夹杂了熏重的浓烟,不言而喻,其实鹧鸪自己也明白,他只是忍不住这股冲动,哪个母亲写给孩子的信会用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生怕别人看懂其中的意思呢。
“你的家就在这,生活在这的所有孩子都是你的亲人。”老院长轻抱着失落的鹧鸪“你有这么多亲人,这是不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羡慕不来的。”
“鸟鸟。”
骚哥儿也上前握住鹧鸪的手,关于父母的话题在孤儿院里是不约而同的禁忌,孩子们再坚强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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