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淋漓的绿色,偶尔一两个熟悉的场景划过,却无法捕捉它们的含义。最后反而愈发清醒,杨越小小的鼾声,钟表嘀嗒声,太阳公公爬升的过程,都被我清晰记录在心里。这是上海的清晨,空气少许潮湿,却令我枯燥难奈。
我猛然意识到,昨晚的喧嚣不是梦幻,意识慢慢苏醒在早晨7:05分:我,黄彤,要和人比舞。
比舞不是比武。叶孤城和西门春雪那场紫金之巅的大战是飞着上去的,注意,是飞。现实中,你不会“嗖”一声窜天上去。还有电视里峨嵋派弟子和少林武僧的比武,等同于相扑比赛,完全没有动作优美,身姿绰约之感。所以真正的比武是小说里的杜撰和影视剧里的美化,平常人顶多打打小架斗斗殴,闹不好还得进局子。
显然,比武的现实意义太不成熟。
比“舞”就不同了,就算是门外汉也能瞧出你舞得美不美,帅不帅,想蒙混过关都要具有专业水准,滥竽充数的下场就是嘘声一片。
总而言之,昨晚的激昂已随夜幕一起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助和更现实的问题。
我,要在三天后与人比舞了。你看,这人生,不像那浮云吗?
我向来是随性闲散,避重就轻之人,没想到会有被逼上梁山这天。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比舞输了是多大的事。我在意的,是siren说的话:你会丢大家的脸。这大家里面当然也包括子衿。
本能的,我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面目站在子衿的面前。
太阳公公终于光芒四射,杨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昨晚找子衿的结果如何?
“没事了。”我尽量详尽的告诉她关于发票事件处理办法以及责任人追究问题,她听完之后终于把心放下。
“那你昨晚去哪了?一直在翁总房里?”
……
我承认我心虚了,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的僵硬:“没有,事说完就走了。”
“你怎么也不回来和我说一声?我还担心她会为难你。”杨越疑心未定。
我吭哧了半天,心想平时真该撒点小谎什么的,现在也不至于为编借口绞尽脑汁。我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老板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带我去酒吧了吧?那还解释的清吗?
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是不是找你学姐玩去了?”
我猛点头。她俩见过,知道大竹是我在上海唯一的朋友。
打发完杨越,我一看时间,该轮到子衿了。
想起她,心里竟然软绵绵的,夹杂着一丝复杂浓厚的波澜。经过昨晚,她在我心里已经褪去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老板外衣,即平易近人,又可亲可爱。私下里,我们的交往可以称得上是知心的,放松的,友爱的。当然,这主要是她的功劳。因为我的诚惶诚恐从来也没清除。
插播一下,以上只是我当时的直观感受。深层的原因是:我被子衿算计了!
她给了我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够开启她的隐私之门。她把一个老实本分对她抱有敬而远之态度的我,悄悄敛入到她的世界。看似毫不经意,其实预谋深远。很显然,这把钥匙就是eddy的酒吧。
她说:“由于这是我的私人事务,所以请严格保密。好吗?”
我不会想到,接手了这件工作,等于开始了和她的纠缠不清……
我对酒吧业不太了解,就知道里面的酒水挺贵。eddy吧的营业额曾在2004年达到辉煌,可是后来的业绩却平平。子衿给我的报表里,在最近一年几乎入不敷出。他bf,也就是tos(当时没看不出来,都是很稳重的男人型。)对另一个酒吧的投资撤不出来,所以如果没人接手,eddy吧就注定关门大吉。
子衿对经营酒吧没兴趣,却对这里有着难以磨灭的好印象,我相信一定关乎风花雪月、浪漫不羁。无疑这点让我对它的好感锐减,何况还有后来的比舞……
离开上海之前我遇到了一位名拉,她是专门跑包场的,她说这个吧承载了她们一代人的回忆,那时候网络还不盛行,隐匿蛰伏已久的女人们挤在这里尽情释放。很多的人从粉墨登场到销声匿迹,如过眼云烟;很多的故事直到现在还被津津乐道,屡有提起。这里原来叫作“1924”,一个梦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子矜让我做的事情很简单:配合tos是台湾人,很多手续都要变更,需要的是快速反应,同步配合。所以也就是打打电话的事,不耽误工作和练舞。
看到子矜感到莫名亲切和小小欣喜。交待工作的时候,我趁她不备偷瞄了她好几眼。第一眼,觉得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好可爱;第二眼,发现她眼睫毛真长,太阳光下投了一轮阴影;第三眼……她发现我在看她。
“还有什么问题吗?”她略略沉了沉语气。我摇头,并说我会尽量做好它。
把文件夹全部合上,她好整以暇地对我说:“教你练舞的事情何优洛已经答应帮忙,她是高手,如果你是街舞爱好者,她会让你少走很多弯路。”
“你就当它是个好玩的事情,不要有压力,尤其是别怕丢脸。玩得开心比获得胜利更有意思。”
经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本杂志对她的采访,写关于她提出来的一个概念,叫做“dre”(快乐着装)。和她刚才说的比舞论调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契合了我的生活态度。本来嘛,别把什么事情太当回事,开心就好。
她这么一说,我顿感轻松,脸上憋不住绽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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