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盼春那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月明星稀,今夜天色不坏。
牛盼春那有很多从一千多年后带来的物品,但是他的上级有严令,这些东西不能拿来影响历史进程,所以檀氏兄妹没有得到任何礼物。
事实上,他们甚至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任务。这一趟东山之行,更像是一场梦境。等明日醒来,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
当然也有不同。牛盼春说,他已经给二兄妹安排了临时避祸之地。妹妹林儿去跟随名医陶隆修习医术。而兄长檀羽,则赴数百里外的赵郡,追随名满天下的大儒李孝伯,学文。
的确,兄妹二人毕竟还是南朝逃犯,公开身份并无任何好处,目前还是分开隐匿形迹为上。匡正乱局这种大事,也并非一天就能完成。至于以后如何安排行动,他会传信通知二兄妹的。
这一番东山之行,当然也改变了木兰。檀羽向她坦诚了自己的来意,木兰笑道:“韩二郎那个二楞子我当然知道。反正从军之事已经确定了,北朝哪个将军不是杀人如麻,到哪个军中都是一样的,跟着他就跟着他吧。”
至于后面跟着他们的韩均韩二郎会如何对檀羽感恩戴德,便不消细说了。
牛盼春的两个侍女,光子和电子,分别作为引荐人,带领檀氏兄妹前往各自的避祸之所。兄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非同寻常。这一天突然就要分开,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林儿抚着乃兄的脸颊,眼中噙满热泪,幽幽地道:“阿兄,我们还能再见吗?”
檀羽紧抱着妹妹,小声安慰:“一定能的,一定能的。”
就这样分别,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再见之日,会是兄妹纵横天下、书写历史的开篇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
牛盼春做了精心安排,他给檀羽找了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认作父母。老父叫古云加,母亲全氏。他们本是淮阴人,去年淮河发大水,被迫逃到赵郡。古云加本有一些灶台上的手艺,靠着勤勉赚了些银钱,便在赵郡东北十里滹沱河边一个叫槐沙的小村开了家小酒肆维持生计。
而天下闻名的狂儒李孝伯,也在这个村中开馆授课。
檀羽前往拜师时,李孝伯正在给一群孩子教《论语》:“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念了几遍李孝伯才让孩子们停下来,抬眼问道:“大家觉得,这孔颜之乐,究竟所乐何事啊?”
这一问让下面的孩子闹开了。有人回答:“一会儿去钓鱼肯定很快乐,有个鱼窝子我都喂了好多天了。”有人回答:“我爹说他最快乐是每个月收租的时候。”
李孝伯笑了笑,忽然掩上书,说道:“好吧,今天就这样。”说完,便拿起书本起身。下面的小孩儿一番欢呼,打打闹闹便离开了学堂。
李孝伯走出门来,看见了垂手恭立的檀羽,却似认得檀羽一般,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檀羽一时有些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李孝伯也不介意,面无表情地道:“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好在还算来得及时。明日一早,随我去赵郡吧。”说罢便离开了。
檀羽心中一笑,“早听长辈们说过狂儒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罢,不得闲暇一日,就要做事了。”
原来前赴赵郡的路上,陪同而来的光子已经将牛盼春的用意告知了檀羽。一群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拉起了一支队伍,打算在近期内攻打赵郡。檀羽若能在这一战中有所作为,自然能对日后的行动多有裨益。这也是安排檀羽来到赵郡的主要原因。
次日一早,檀羽拜别父母随李孝伯往赵郡走。
与二人同去的,还有一人,名唤眭夸。此人年龄与李孝伯相当,然而一头白发,据说是当年为一好友哭丧所致。其人是赵郡知名的逸士,与李孝伯臭味相投,不愿入仕为官,只爱在赵郡隐居厮混。
那眭夸见面就与李孝伯逗乐:“老腐儒,听说你收了个小腐儒为徒?”
李孝伯一脸严肃,未答一句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此时虽已入春,这北地的天仍是极寒。檀羽出生在金陵,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慷慨悲歌的燕赵故地。一路走着,古史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不忍油然而然。檀氏一族初蒙大难,檀羽逃至北地也是迫不得已,在这萧瑟风中行走,悲凉之情又能与谁言说?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远远便望见了赵郡平棘的东城门。那城门外好生热闹,做生意的买卖人、,各类杂耍、玩艺、吆喝,真是一派繁华景象。
眭夸跑到城门边一个马圈旁,付了些铜钱,便雇了四头驴。四人骑上坐骑,李孝伯对檀羽道:“德正兄家在西门外,我们得穿过整个平棘城。你要跟紧我们别走丢了。”
檀羽早知,“德正”是高平公李顺的字。李顺是李孝伯的从兄,因在朝中犯了些事,目下正在平棘闲居。
这平棘是自魏以后,赵郡移治于此,多年之后,便成了燕赵第一大城,气派非凡,那城墙均有三四层楼高,全是青砖垒就。从外城门进去则是一个极大的瓮城,少说也能容纳上千人的军队。城门处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檀羽从小就常听老人们说起燕赵之地,从这城门处进去,便是这个久富盛名之所了。
不过,平棘的街道却与其赵郡治所的地位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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