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少主金铃才养成无喜无怒的心性。
这小龙王凭空出现,偏生少主不知着了什么魔,对她青眼有佳,不但将这小乞丐带回家,还留在了身边,同住一间屋里。
这人不但身世不明,来历不清,性子还跳脱得很,少主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陪她胡闹。寒儿屡次劝谏,收效甚微。
她二人眼见金铃日渐异常,越发疑心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不由得暗中留心起来。一日与人冲突交手之中,金铃真气岔行,险些遭遇不测,两人才最终确定金铃确实已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罪魁祸首不用说,必定是这小龙王无误。自从她住到少主屋中,两人亲密狎昵,越发不对味了。
思来想去,两人还是决定密报行主,以救少主。
金铃与银锁犹自不知,依旧满室春光。
隔日寒儿密报,凉州马场主人康照从此处过,约一天后到达,若能杀他,保管可解荆州马贼之患。金铃料是师父在邓州活动卓有成效,逼得康照不得不从此处走。果然下午就接到暗杀康照的命令,她就带着人,在上庸到房州的官道上埋伏起来。
金铃赶着回去找银锁,务求一击必杀,先以落石拦路,再用弓弩攒射,最后自己亲自下手杀人,干脆利落地解决战斗,就要赶回去。
寒儿本以为康照能拖住少主一阵子,却没料到他和他的手下本事如此不济,见金铃就要折反回去,忙道:“少主,不确定一下他的身份吗?”
金铃一顿,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
她回头检查康照的尸体,查验身份路引腰牌,又试了脸上是否有面具或化妆。检查无误,金铃又要往回走。
“少主!不提他的头回去吗?”
金铃微觉奇怪,问道:“何以要提头?是怕官府来捉没证据吗?”
寒儿语塞,但怕金铃又要走,忙道:“少主,既然怕官府来抓,难道不要处理他们的尸体吗?”
金铃道::“你负责即可,我先回去了。”
“少主……”
“寒儿,”金铃已然察觉她有意拖延,不由得皱眉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没有……”
金铃一扭头,脸色森然,冷声问道:“你们,在算计小龙王是不是?”
寒儿吓得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心中却是一凛,暗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但金铃无暇顾及她,拔腿就往回跑去。
此地离城中尚有四五里,她发足狂奔,一会儿就跑回了家里,连门也不走,直接翻墙而过,院中一人也没,静得不正常。
蓦地,后院传来银锁的呼救:“金铃!金铃救我啊!咳咳咳……”
金铃心下大怒,暗中忖道莫非是莲儿寒儿合伙瞒着我要除掉小龙王?
她跑到后面,银锁抬眼看到她,连滚带爬跑到她身后躲起来,金铃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什么人?”
一支拐杖从阴影中伸出来,“笃”地点在地上。金铃如遭雷亟,颤声道:“师……师父!”
金铃聪明绝顶,刹那间便已猜到师父为何会来到此地:必是走火入魔之事的前因后果已被寒儿和莲儿告诉了师父,师父要斩草除根,必杀龙若。
可我绝不能让她死。
思及此节,她已有了计较。当下全力收敛心神,暗中运起荒废了许久的凝神静气诀,摈除七情六欲。久不运功,果然百般滞涩,心魔环伺。
果不其然,师父抬起另一支拐杖,看起来晃晃悠悠,却几乎立刻到了眼前,快到躲无可躲。她想到龙若就在她身后,便咬紧牙关,硬接哂道师父这一击。
剑杖相交,“嗡——”地一声,延绵悠长,她暗道好险,亏是从小修炼,幼功了得,才能保持剑杖相交,鸣而不断,没有露出大破绽。
她一弹衣摆,双膝跪地,低声道:“师父,我已好了。”
金铃的师父,正是昔日击退魔教联军的乌山行主,辋川君向碎玉。
向碎玉听罢,漠然道:“为师听闻你因为她,连修为都荒废了,心中很是着急。须知心魔须有自己除,你杀了她吧。”
金铃神色淡漠,并不着急,犹如在谈论他人家事:“心魔是心魔,相是相,心急除魔,杀了这相,必有下一个相。我若执着于心魔,杀一千一万也是无用。师父,杀生不祥,勿要多造杀业。”
她有意看了一眼向碎玉的左手。
向碎玉一生寡言少情,杀人无数,他掌中有一血线,伤人性命便长长一些,曾有人算他血线涨过命线之时,会受厉鬼索命。是以乌山之战后,向碎玉便很少杀人。
这么一眼果真有效,只见他默然半晌,方道:“为师方才已试出你最近未有寸进,但功力精纯,也没有退步。既然你这么说,就不杀便是。”
金铃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微有惊讶,但脸上须得装作对一切都不惊讶的样子,一揖到地,“君子一言。”
向碎玉道:“驷马难追。金铃,随我回家。”
向碎玉非是被她说服,只不过约期将近,怕手段太过激烈,影响金铃修行。
金铃神色淡漠,允道:“是,我给她些钱。”
她转过身去,掏出两人初识之时的那个钱袋,塞在银锁怀中,轻声道:“龙若,我的钱都给你,你回去吧。”
银锁方才听着他们讲话,心已是一沉再沉,此时早已沉入湖底,只觉得浑身都冷了,她摇着头,哑声道:“你昨天不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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