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圆镜先生是要欧阳行先参加省会,中了举人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参加科举。要知道省会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参加的,一般书生都得先经过乡试,中了秀才以后才能够继续参加省会。
浙江学政丁尚成外放学政之前,在礼部做事儿,顶头上司就是圆镜先生。圆镜先生想着自己弟子如此天赋之才,让丁尚成给他开个后门也没什么的。
本来这么个小事儿丁尚成也能做主,但问题是圆镜先生来信的前一天,他已经结束了省会报名,并且把考试名录送到了京城户部。
看到圆镜先生这一封信之后,丁尚成顿时觉得有些为难。如果随便再多录取一个,以先生弟子的高才,肯定要中举人,到时候去户部挂号,户部那边没有他秀才的案底,难免就要闹出事情。可要是如实相告,他又害怕圆镜先生怪罪,无奈之下这学政只能亲自给户部上书一封,说明了这个特殊情况。
没成想这一份奏疏直接被皇帝知道了。皇帝知道之后十分意外,赵国皇帝觉得自己老师的弟子要参加科举,那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中不中举人秀才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御批三个不用——不用参加乡试,不用参加省会,不用参加科举!
最后的意见就是,赐同进士出身,直接参加殿试!
这消息一出来老御史于桑荣立马坐不住了,觉得这新皇年纪太小,办事也太过猛浪了,赶紧劝说道:“皇上啊,这可不合规矩啊。”
“我老师的弟子,那必然能中进士,既然能中进士,还参加科举干什么?”
“这,这不合礼制啊。陛下说的不错,以张大人的学问,教出来的弟子必然也差不了。只是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我大赵取士如此猛浪,恐怕我大赵天下文宗的声誉就要受损啊。”说话时于桑荣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哎呦,何必忌讳这些虚名,我大赵泱泱大国,人才辈出,这天下文宗的称号,难不是别人说出来的?”新皇并不给面子,理所应当的说道。
“陛下,既然御师弟有把握参加科举,就让他走一遭这形式,这样也少些人说闲话。”
礼部尚书虽然是个从一品的官,但上面也还有正一品。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处执宰、庆云寺理事这都是正一品的大官,这些个一品大臣都曾经在上书房知道过陛下的课业。他们如今门下的弟子也不少,可也没一个敢说是御师弟的。要是欧阳行此时听到于桑荣的称呼,肯定会好奇,怎么一个退休的老干部,貌似比当朝大臣还要厉害?
听到于尚成这么说,皇帝不仅没有反驳,反倒是嘴角不可察觉的一笑。他此时心里想着:要是自己直接让欧阳行参加科举,你们估计就得让他三年后参加一下乡试。
得到目的之后,皇帝假装皱了皱眉头:“好吧好吧,就听于大人的。让那欧阳行,参加一下科举。”
退朝之后,新皇却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起身。
身旁的老公公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该休息了。”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身旁的老公公一眼,眼中颇有些期待:“老师,你说老师这个时候给我送来这么一个师弟,是什么意思呢?”
听这话,赵国皇帝陛下的老师还不少,就连身旁的老公公也算一个。
穿着海蓝色锦缎的老公公闻言眉毛稍稍一扬,说道:“兴许是来助陛下稳定局势的。”
皇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从老公公脸上移开,略过放着玉玺和厚厚一叠奏折的御案,顺着大理石地面而去,出了朱红色的门梁,看到几只麻雀在大殿前的地板上啄食。
“但愿这位师弟能有跟他们抗衡的实力吧。”
……
丁酉年四月二十三,黄历上写着:月建凶神,己亥冲煞,五行覆灯灭。宜断蚁,忌会亲友、解除、祭祀、安葬、嫁娶、馀事勿取。
也就是说,今儿的日子很背,有空在家里修缮一下房子也就得了,其他事情不论是啥都别干。
然而圆镜先生却非要欧阳行走不可。
“你这看的书虽然多,但考据考试的文章不一定能写得来。去了京都以后,先找家客栈住下,好好看一看《八股参义》,学学八股文怎么写,不然考不好。”圆镜先生说道。
“老师,非要今儿走吗?日子不太好啊。”
此时欧阳行一身绫罗绸缎,都是个同窗送得。
他身上穿着明晃晃的丝绸大褂,腰上佩着巴掌大小的玉佩,头上还带了个乌金冠,别了龙头簪,阳光一照明晃晃的,好不耀眼。欧阳行此时看上去仿佛是裁缝店里架衣服的木人一般,身体僵硬,表情木讷。
其实他本来不想穿的这么花枝招展,但这些个同窗一个个眼巴巴瞧着,低声切切问着,要是不穿他们送得衣服,仿佛是瞧不起他们似的。他只好把这些玩意儿都裹在身上,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土财主暴发户的模样。
“费什么话,我儒家子弟,怎能同阴阳家那些术士一般神神叨叨?你这一次去了,要是中了状元,就别回来了,在京都给我好好待着。”圆镜先生不耐烦的说道,说完直接走回书馆。
杨俊才也陪同到了门口送行,听到圆镜先生这话,心里啧啧感叹。这天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别家的子弟进京赶考,长辈督促时都说“你要是考不中就别回来了”。到欧阳行这里,却是“你考中了就别回来了”。
不过这话说的也不对啊,就是考中了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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