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方向,扬起笑,快步追上苏锦荣。
第16章 妖门倾塌
幻境中并未展现雪刃回到雪原后的经历,而是重新归于黑暗。
黑暗里亮起一盏红烛,青黛提着朱红灯笼,朝黑暗深处照过去。
沿途斑斑血迹,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往前走便能看见路旁倾倒着沉淀着无尽岁月痕迹的断石,上面纹路光怪陆离,刻画着无数妖魔画卷。
青黛停下脚步。黑暗的尽头坐着一个满身血色的男子,面容浸透鲜血,已经模糊不清,身上裹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毛皮,安静地垂头坐着。
青黛默然望着他,轻声唤道:“雪狼王。”
四周的黑暗瞬间分崩离析,飘落的斑驳碎片中,一片千顷芦苇荡的幻境在他们眼前铺开,一叶竹筏载着悠悠斜阳、长天归鸟顺流而下。撑着竹篙的白衣人向竹筏上的坐着的另一人伸出手去,一只白皙的手递到他手上,如云似雾的乌发下抬起一张妍丽的小脸,眼角一颗红色小痣如同颤栗的血珠。
若有来生。
青黛走入芦苇荡中,踏过一江碧波,走上竹筏,走到白衣人身边:“雪狼王。”
她向他行了一个礼。凛锋是几千年来雪原上最强大的狼王,受得起妖主的礼。竹筏上的白衣人收回抚摸着女子长发的手,向青黛还了一礼:“妖主。”
聂江寒站在岸边望着竹筏上的三人。如今雪狼王被埋在厚雪之下,群狼朝拜,已是重伤将死,却与青黛在记忆的幻境中得以一见。
却不知这位雪狼王煞费苦心将他们引入幻境中,所为的是否是那个名叫雪刃的小姑娘?
竹筏上,凛锋望着青黛,道:“想必妖主已看到我残存的身体。”
他说:“我要死了。”
凛锋说时很平静,如同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他的年纪较之其他妖王而言很是年轻,但他的眼里沉淀了深不见底的苍老和疲惫。他对着青黛,郑而重之地请求道:“妖主,我已尽力,可惜护不住映疆城中几千生灵。只是我雪狼一族的狼后一息尚存,请妖主可以将她从雪底救出,带回人间。”
“她是人。”青黛望着他的眼,淡淡说道。
“她是人。”凛锋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女子身上,凌厉的眉目也变得柔软而平和。他用叹息一般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尾音缓缓道:“她的魂魄被困进当初我送给她的雪狼体内,我只能用余生时间都看着她,但她再也不会记起我。”
青黛望着竹筏上娇妍如画的女子,沉默不语。
她明白凛锋的感受。她期盼着聂江寒再也不能记起往日的一切,但她又偶尔会私心盼着他能想起,想起她曾伴了他数千年的时光,曾与他一同走过漫长的清寂与孤独。若只有她记得,那样太残缺,太疲惫。
凛锋的目光带了一点悲伤,轻声道:“我如今都不晓得雪刃究竟是不是她,她们太不同,我已分不清在那具身体里的,究竟是她还是重新生成的魂魄。”
“她被我困在雪原太久,她本来应在南方那片水乡,听说那里有乌篷渔歌,桃花满树。”凛锋闭上眼,他眼底氤氲了一点湿气,回忆着许多年前她对他讲过的故事。那时她眼里似是倒映着故乡月色,婆娑花影,一颦一笑,都是画意。
“所以我送她去映疆城,放她离开。”凛锋说道:“她是人,她始终是人。她不能像狼一样活着。”
“可是她回来了。”青黛接道:“她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晚风吹过,芦苇荡里万物凋零。青黛向凛锋行了个礼,与聂江寒退出芦苇荡的幻境。
幻境将灭,凛锋将死。
凛锋与那个女子并肩站在竹筏上,他知道她不会回应,但还是低下头,对她轻轻说道:“若是当初我没有挑下你的刀……”他又笑了笑,摇头道:“不,我从未后悔过。”他挽住女子的手,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的那么认真,那么难过:“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好好活着。”
他闭上了眼睛。
整片芦苇荡在他闭目的刹那分崩离析,纷纷扬扬,似是下起了一场大雪。
大雪后的一处黑暗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她紧紧闭着眼,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哭。
青黛看着她身上被血浸透了的雪白毛皮,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原来,他把自己的毛皮给了你,你才活了下来。”
雪崩之时,他们被埋在了雪下,彻骨的寒意几乎渗透神志。那时凛锋已经重伤不治,于是他将自己的毛皮从身上一点一点扒下,温暖的毛皮带着他滚烫的血,紧紧裹住雪刃。
他不求活着,只求她能活下去。所以他能忍受扒皮之痛,能强撑着血肉模糊的身体,一点点爬到她找不到的幻境深处,只怕万一她醒来看见他的样子,会难过。
“你要好好活下去。”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可惜,她还是没能听到。
聂江寒问青黛:“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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