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淡忘的那段记忆又突然涌了上来,那一幕分外清晰。
他将签好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推给她,那份离婚协议是自己昨天便准备好了的。
而那个时候,他不爱她,所以表情是那种生硬的冰冷。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在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个莫大的讽刺。
“没有了。”那时,她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但是自己平日里向来很少在意他人的情绪的,便不以为然。
他应该佩服她当初的勇气的,她说。
“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他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的,以她不喜解释的个性而言。
而该死的那个时候,他还自以为是,觉得她分明是无稽之谈,妄想以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孩子来挽回那段婚姻。
“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的嘲弄意味更浓。然后他看到她眸中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芒灭了,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对自己失望彻底了吧。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了解她。
若是如今,他定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会去剖析她所说过的话,却究其原因。
他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但是当初他根本不相信会有漏洞,太过自信了。
若是自己多点对她的了解,便不会如此轻易地做出这番决断。
这个世上,毕竟没有绝对的可能跟不可能。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他跟她会如何?
若是她真的有了孩子的话,他肯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婚的,也许,如今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明白,这无非是他的一个假设罢了。
可是现实却是残忍的,他们的骨肉早在很早之前,便没了,那个滔天大罪有可能被补救回来吗?
他带着回忆在反省,双目酸胀麻木,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让他疼痛的难以忍受。
她唇角淡淡的忧伤,让他扣住她肩膀的修长手指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手抖得抓不住。
然后,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千疮百孔。
一种悲恸的思绪瞬间席卷了他,他久久无语。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他们就能够有未来。
如今,他不确定了,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不在人世了。
当初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拿掉那个孩子的呢?
他虽然很少去医院,但是陪沈念初去过。
有一次陪她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脚步虚浮地靠在男人的怀中出来,那两个人走在自己的前头,他听到那个女的哭着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而那个男的说,以后还会有的,我以后会小心的。
那对少男少女太过年轻,青春期得诱惑又过大。
女孩哭着说当冰冷的器械探入她的体内的时候,她恐惧极了,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敌的深渊,里面出了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否也曾有过怎样可怕的经历,她在手术室内,是否曾狠狠地痛恨过自己过?
那个时候,她是否是一个人孤单地前来,寂寥地离去?那样的背影,仅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痛悔难当。
他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她还会再给他机会吗?他是抹杀那条人命的罪魁祸首。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一定会加倍珍惜她、疼爱她,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她不知何时已经跟宋柯离开了。
他就站着,站着,心抽痛地厉害,到了最后他的心竟然静的可怕,空白到了不知所措。
月色下,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凄凉,脸上满是颓败之色。
他在极度地自责,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深深的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突然间他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悲恸的笑声流泻出来,宛若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嘲笑着天意弄人,嘲笑着曾经的荒唐。
他失魂落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他却想马上逃离这里,这里窒息得他就要疯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犯,穷凶极恶到了极点,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他多么想告诉她,让她忘却过去,重新开始?
但是,他说的出口吗?口腔里满是浓郁到了化不开的苦涩。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也没意识到了自己的双腿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了。
“闻人。”
“闻人。”
“等等我。”
沈童死缠烂打堵在韩悠公司门口,她下了班后他又跟着她,她不想见他,他就乖乖地在后头跟着不说话。
她上公交车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早已忘了曾经自己发过的誓言了。
而且在公交车上,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故意站在她身后,车上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贴着她柔软的身子,感觉极好。
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傻,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不过她对自己横眉冷对、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可否认,自己内心还是有些郁卒的,他还没有犯贱到欠骂的地步。
晚上悠悠带着儿子出来逛逛,他也跟着,那小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好,看在那是自己播下的种的份上,自己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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