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平常,霍小栗就让她上来了,可这一阵心情不好,家也没怎么收拾,到处乱糟糟的,她不想让秦紫看了笑话她,只好嘴里应着,抓起包就下去了。
秦紫远远地迎上来,挎了她的胳膊,边说笑边打量她的气色,大惊小怪地说:“小栗,你貌似气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霍小栗没心情和秦紫过分热络,没好气地说:“亏你也好意思问,我值了一夜的班,回家忙活了一顿,刚要睡呢,就被你的电话给提溜起来了,气色能好就怪了。”
秦紫边赔不是边嘻嘻哈哈地把她塞进车里,说是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饭馆,就想拉她过去尝尝,霍小栗偎在车座里,微闭着眼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
“先美美地吃上一顿再睡,岂不更爽?”秦紫边开车边说。
“那不是爽,是培养脂肪。”霍小栗瞥了她一眼,车子晃来晃去的很舒服,她突然希望,也别去吃什么饭了,最好是秦紫这么一直开下去,让她惬意地迷糊一会儿。
从医院回来,她从废纸篓里找到了被顾嘉树撕了又团成一团的离婚协议,回头一想,这离婚协议确实不像那么回事,对孩子和家庭财产都没做明确的感情分割,只写了感情破裂,不能继续共同生活下去,所以申请协议离婚。
顾嘉树之所以撕了,或许是压根就没拿这当回事,更或许是把它看成了要挟手段,要挟他主动跟她和好。
这么一想,就沮丧得很,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似乎也想明白了。其实女人就这样,生气的时候,想离婚是真想离,巴不得下一秒就离了,一分钟都不愿意等。可等平静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或许,写这个离婚协议的时候,她是义愤填膺的,也是真心想离婚的,可是,在理智上,她并没做好离婚的准备,甚至有些茫然,茫然得都让她有些伤感了,竟然还想起了顾嘉树曾经对她有过好的,一想到离婚后这些好连想都不能想了,因为想念那些已失、永无回返的好,只会更加折磨自己,这感伤就更是浓郁了。
或许,她只是用喊出离婚的方式,冲顾嘉树发泄出内心积郁许久的闷气而已。在已婚女人心里,好像离婚让男人变成光棍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可这只是女人一相情愿地把自己放在优越位置上的假想,其真相是:女人想用离婚来惩罚男人,其实被惩罚的永远是自己。
因为女人把婚姻当成了事业去在乎,而男人把事业当成婚姻去在乎。谁越在乎对方,谁就输得越惨。男人对婚姻的在乎永远小于女人,所以,女人就成了破碎婚姻中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每一个从破碎婚姻里走出来的女人,全是命运的重伤兵。
想到这里,她开始隐隐地后怕,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因为冲动而变成了被动,如果顾嘉树不主动找她的话,她都找不到台阶可以下来。
除了那些想外遇却没机会也没能力的男人,哪个男人一生没有过外遇?她不也是看见帅哥就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几眼吗?何况男人这种没进化到能好好管理自己动物性的进攻型动物。不也有人说了吗,没被发现的外遇就不是外遇,换到她这儿就是没被抓住手腕的外遇就是妄念,丈夫没外遇的女人能有几个?她们还不照样半闭着眼睛把日子过到底了吗?她不停地在劝慰自己,只要没被捉住手腕,这事就只能是怀疑,她就不能当成事实安到顾嘉树头上。她甚至后悔自己不该主动和顾嘉树分了床,赌气住在阁楼上,如果他们没有分床,或许他们早就和好了。虽然顾嘉树在惹她生气之后,从不会主动道歉说对不起,但是他会用身体表达他的和好yù_wàng,会在夜里,装作习惯性地把她往怀里一拉,紧紧地搂着睡觉。虽然她也会挣扎,但挣扎不过他的霸道,如果他再强行要她,就会不顾她的反抗,霸王硬上弓,到最后她总也要妥协,等做完爱,一场矛盾也就过去了,像被丢弃进垃圾箱的废物,再也不会被提及。可是,她睡在了阁楼,如果顾嘉树不主动上来让她下去,自尊心不允许她自己抱起枕头屁颠屁颠地下去,那像什么啊?只会让顾嘉树嗤笑她。
现在,霍小栗复杂而矛盾,甚至有点恼恨自己,像是自己硬要耍勇敢,冲上了离婚的前线战场,可后面没人鸣锣收兵,她没法往回撤。
她很讨厌这个时候秦紫来找她,因为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在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中,车停了,秦紫回头,见她目光呆滞,就在她眼前晃了晃做过漂亮指甲的手,“嗨,霍大医生,想什么呢?”
霍小栗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笑了笑说:“怎么停了?”
“再不停就开到海里去了。”
霍小栗这才看见,车已到了石老人海边,秦紫边下车边热络地介绍,这儿的渔家菜馆很不错,海鲜新鲜,做法也原汁原味。可霍小栗压根就没心思去想吃的,已到了,也只能怏怏下车,被秦紫拖进了饭馆。包间很素雅,桌椅全是长条原木,两人对面坐了,桌底下便膝盖对着膝盖,倒是很适合热恋中的情侣,穿过窗外一派萧瑟的秋光,就是烟波浩淼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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