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天在忙碌的间隙里,顾嘉树曾经想过主动给霍小栗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去向,再问问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发那通飙。可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旦主动,倒显得好像是做错了什么,要赔礼似的,就算了。
可在霍小栗这儿,就成了顾嘉树早已出了轨,因为她还没戳穿,就故意在她跟前装没事人,故作理直气壮。关于男人对外遇的态度,平时也耳闻过一些,只要没捉奸在床,个个都是男版的刘胡兰,就算被捉奸在床了也能编出一万个荒诞不经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你别以为我不会去问,我告诉你,顾嘉树,我豁出去了,我不怕丢脸,我明天就问!”霍小栗嗵的把自己一屁股摔在床上,“我还告诉你,顾嘉树,这一次,你休想蒙混过关!”
“你最好现在就问!”顾嘉树头疼欲裂,忽地坐起来,摸着黑,一把抓起枕头就走了,片刻,阁楼传来了摔门的声音。
霍小栗觉得自己像只被关在井底的青蛙,怎么蹦跶都是碰壁,感觉懊恼透了愤怒透了,浑身上下都是看不见的伤痕在疼。
她没等到明天,就给罗武道打了电话。
其实,不是她不相信顾嘉树去了莱西,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把内心积压的愤怒倒掉,否则,这一夜,她会把自己憋死的。
听到睡得迷迷糊糊的罗武道接电话,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疯狂,倒不知该说句什么好了,含糊了一会儿才问:“姐夫,昨天顾嘉树去找你了?”
罗武道嗯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霍小栗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心碎的人不只是自己。
别人可以不知道不明白顾美童对罗武道的感情有多深,可她知道,因为知道顾美童一直在拿维生素当避孕药片来苦心隐瞒着一个秘密,瞒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她害怕失去这个男人。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姐夫,只是因为她不肯生孩子吗?”
罗武道闷了一会儿,“这事不是三句两句能说明白的。”
霍小栗沉吟了一会儿,“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说着说着,霍小栗就让自己给吓着了,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顿了一会儿才问:“一定要离吗?”
“一定。”罗武道的声音很轻,但干脆利索,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当听到“一定”这两个字从罗武道嘴里吐了出来,不知怎的,她突然不再那么讨厌顾美童了,甚至觉得她可怜,像一个溺水的孩子得不到救助一样的可怜。如果说顾嘉树有外遇是给了她迎头的痛击,那么,罗武道的绝情是把顾美童的一生给浸了猪笼,那是连徒劳的挣扎都来不及有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姐夫,你明天回来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说出这句话,霍小栗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怀揣价值连城之璧玉的蔺相如,就算她再不喜欢顾美童,同是视婚姻为毕生事业的女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美童被浸了婚姻的绝望猪笼。
尽管顾美童未必会领她的情,也不管有用没用,她必须要伸手拉顾美童一把。
“是嘉树的意思?”罗武道有点忐忑。
“是我自己的意思,有件事,如果她没跟你说的话,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罗武道说行,然后问顾新建是不是很生气,霍小栗顿时语塞,又不好说因为她怀疑顾嘉树有外遇了闹得正凶呢,公婆那边的事根本就没心思过问,只是哼哼哈哈地简单搪塞了两句,就挂了。
她依在床上,不知怎的,心情竟平和了许多。原来自己并不是最不幸的女人,至少她有个宝贝儿子铁蛋,就算顾嘉树果真背叛了她,也没像罗武道对顾美童似的,横下心来要把她当垃圾甩掉。
幸福与不幸都是有刻度的,没有最不幸的,只有更不幸的,她昏昏沉沉地想着,依在床头上睡了,等她醒了,天已大亮。
顾嘉树已经走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在沙发上,看样子,他进过卧室了,因为要到衣橱里找干净衣服。
或许,他已经看到了她依在床头上沉睡的狼狈相,可是,他没管她,甚至都没替她拉一下只盖到腰上的被子。
她的心,就像在外面晾了大半夜的上半身一样,又冷又凉,转瞬,又笑了一下:想什么不好呢?在这个家里,顾嘉树就是个吸尘器,只吸别人对他的好,倒出来的全是情绪垃圾。有时候她就觉得奇怪,顾嘉树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在外面,谁见了都夸他是个谦谦君子,绅士风度十足,可为什么一回家就变成了霸王?横竖都要顺着他来,一句话逆他心,就成了呛了毛的驴,伸脖子瞪眼地叫唤。
真是虚伪透了,霍小栗甚至从他想到了肖爱秋,果然是母子啊,在外面,全都扮善人,一回家就把画皮撕下来了。这么多年了,他关心过她什么?就算她发着烧,都要下厨给他烧饭吃。何况他们刚吵过架?
2
罗武道到市区时,已经是中午了,给霍小栗打了个电话,说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等她。
霍小栗下班就过去了,简单要了两个菜,简单聊了一会儿各自的情况就扯到了罗武道和顾美童离婚这事上。
霍小栗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说:“姐夫,有没有孩子对你们的婚姻很关键吗?”
罗武道说:“说不好,但至少是矛盾的爆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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