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晴哑然。的确有些出人意外,不过又觉得这么做的确很符合江措的性格。
她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日在火车上顽强求生的彤彤。如果这次她被救活,也就成了孤儿,但她已经十八岁成年,拥有民事行为的权利,社会能给她的接济很少。
如果对自己的生活已经灰心失去希望,何不尽我所能,去帮助仍有希望的人群?
“那她现在就留在那所小学教书了?”
“目前是这样。我没有问过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
这也是韩沐辰一直不愿开口提起的原因。因为这太不像他自己了,他竟然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她,没有勇气走上去与她说一句话。
对她,他一直是愧疚的,但并没有到羞于面对她的地步。只是当山区里的空气透彻他的肺腑,他看到迎着晨光与孩子们嬉戏在一起的江措时,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只配站在阴暗里仰望她。心底里生出一种怯意来,这种惴惴的感觉从出发时就一直徘徊在胸腔中,随着车程,越近一步,就越明显,当真正看到她时,那感觉就喷薄而出,让他自惭形秽。
也许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过去他只看到她活泼豪爽的一面,好像做什么都大大咧咧,甚至忽略了她心细如尘的内心。
她的心很宽广,容得下这么多孩子的笑脸,她的心也很狭窄,容不得自己所爱人的一丁点背叛。
他最终没有走上去与她说话,但是辗转向当地人了解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得知她住的环境很糟糕,和一个早年丧夫的寡妇挤在一座平房下,冬天没有炕,夏天没有风扇,下雨时屋顶还会漏水。她盖的是土棉被,一年到头就这一床,天冷的时候,拿粉笔的手冻疮流脓都感染了。
韩沐辰说出这些的时候眼眶发红,双肩颤动。这是他藏在心底的结,从延安回来后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今天一股脑的全部倾泻出来,就如同饮醉的人一样痛快,可是那搭在肩上沉重的感觉,始终没有卸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雷允晴问。
据她对江措的了解,江措应该不会因为韩沐辰的三言两语就回来。而且听韩沐辰的口气,江措应该挺喜欢那里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用拳头抵着额头,神情看起来很痛苦,“我现在没有权利要求她回到我身边,我只是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我见不得她这样难过。”
雷允晴在格尔木住过一晚,能体会那种艰苦的环境,更何况是吃穿不暖的贫困山区。只是……她和韩沐辰担心的问题都一样,已江措个性的刚强,是不会平白接受韩沐辰的好意的。
她略微沉思,道:“其实你想帮她,也不一定要从她身上入手。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山区的孩子能获得好的教育,那你就已捐助山区办学为名,给那所学校盖座员工宿舍。这样一来,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改善江措的住宿条件了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韩沐辰如同灵光一现,一下坐了起来。
两个人边吃饭又边讨论了些还能帮到哪些忙,埋单时韩沐辰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立刻打电话着秘书去办了。
挂了电话,他对雷允晴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还想附近走走,当饭后消食了。”
“也好。”
两人在停车场入口道别,雷允晴目送他上车离去后,独自慢悠悠的晃出地下。今日阳光甚好,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催人入睡。隔壁咖啡店的落地窗折射了阳光,明晃晃的刺痛了眼睛,她把手掌遮在额上,眯着眼睛仰望,忽然觉得店名眼熟。
落地窗户擦得干净透亮,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店员走动,这身制服,让她想起那日在她和陆子鸣身边来回经过的服务员。哦,原来这里就是当初她要离开北京时,陆子鸣拿出戒指挽留的地方。
那时候的她多潇洒啊,自以为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她甚至记不清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了,不可一世的陆少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她应该觉得很意外然后牢牢记住才对呀。
她有点怅惘的望过去,今天那靠窗的位置上依然有人,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二十出头的样子,没有分开坐在两边,而是挤在同一张沙发上,不知在说什么情话,甜蜜蜜的腻在一起。
那情景该是让人羡慕的,她却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不住的下坠,下坠,落地无声。就好象那日被她无意间挥落的戒指。
那枚戒指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呢?她不知道。因为后来她就站起身走掉了,再没有回头。
他是把它拣起来,懊恼的扔进垃圾筒,还是就任它在那儿,眼不见为净?毕竟那是对他的一种侮辱的见证,留着,也没多大意思。
她摇摇头,不愿在想下去,心里的那块空旷亟待什么来填满。望着人头攒动的商厦入口,这种俗世的拥挤也许正好可以填满她的空虚。
珠宝首饰区的客人一直乏善可陈,而且看的多真正买的少,今日却有些意外,在一家品牌专柜前人头攒动。
雷允晴本着有热闹就凑的心理,走近了,听见人们的细碎交谈。
“好特别的戒指啊,可惜是非卖品。”
“没见过卡地亚今年出这个款啊,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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