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了只碗给他:“家里没什么东西,别嫌弃。”
嫌弃!?他怎么敢嫌弃?这哪里是方便面!这是小骨头亲手煮的爱心大餐!绝对赛过鱼翅羹啊!他赶紧接过碗来扒面,瞬间决定先饱暖了再思一下那啥!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埋头吃着,古朵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饭毕她收了锅碗去洗,还是一径沉默。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双手在她纤细的腰身后比了半天,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搂上去时,她却忽然冷冷出声:“不要。”
他愣了一下,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什么?”
她手里的动作停了,片刻后:“邱子寅,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误会。”
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住:“什么误会?”
她麻利地将碗归位,手洗净,转过身定定望着他:“我和你上床并不代表什么,你又不是我第一个男人,不需要负责。”
他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被这荒谬的话惊呆了,旋即忍不住笑出声:“你都多大了?我要还是你第一个男人这合理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这种台词是哪本少女小言情里翻出来的?”
她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觉有点慌乱,但表面上还是费心掩饰:“你还记得上次在餐厅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吗?一家三口的那个。”
“嗯,记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xx岁那年我们在一起,”她闭上眼,声音有一点颤抖:“xx岁那年我在一间简陋的小旅馆里和他做了,很疼,但是我很幸福,我以为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我以为我们一定会结婚,然后再生几个小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他定定望着她,神色认真,一言不发。
“后来……岁安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但我怎么都不信,我以为就算全世界男人都那样,我爱的那个人却一定是例外……”她的眼眶因为回忆而泛红,虚软的双腿也几乎立不住,只能用双手牢牢扣住身后的洗手台,已经用力到指节泛白:“直到……那次我亲眼看见……”
“别说了……”他一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行了,别说了。”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他说他爱的只有我一个,和那个女人只是因为生意需要而逢场作戏……”她却像是打开了魔盒般关也关不上:“你知道吗?我信了……我相信他了……可是半年以后,我又看见了别的女人……在床上,在我们的床上……”
“好了好了别说了……”他轻轻揉着她的长发,一颗心又酸又胀:“这不是都过去了吗?听我说,这都是老天对你的考验,你说你要不遇到个把人渣吧,老天爷哪能找到理由把我这种极品货色送到你身边呢,对吧?”
虽然他的话还是那么贱气伤人,她却莫名一阵心悸,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进了她日趋干涸的心,让她几乎想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可就在他的唇要印上来时,她却猛然惊醒地一把推开他——
他一脸不解:“怎么了?”
看着他诚恳的模样,她忽然想起数日前那个光影暧昧的清晨,那时她凝神注视着这个苦追了她五年的男人,虽然还沉沉睡着,但那嘴角眉梢流露出的微微笑意,还是让她产生了一种幸福的错觉,甚至觉得如果是她,那她或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可,她当然相信他现在是真心的,但以后呢?五年后,十年后呢?这世上哪来的恒久不变爱?他英俊、富有,开朗……一个曲明远都能遇到这么多诱惑,又何况他呢?不行!她不能再承受一次那种心神俱裂的痛!她不要再迎来另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六年!虽然她那么心动……但还是不能要!
“到底怎么了?”他一脸无计可施:“得了,你还有几个男人就一次性都说了吧?这有什么啊?再说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啊?你要听吗?你要听我就数给你听:我17岁就开荤,比你早吧?大学毕业以前特别虚荣,只要漂亮的我都来者不拒,为啥?带出去拉风呗!毕业以后有过一个固定的,结果谈了两年却被人劈了腿;后来被父母逼着和世交的女儿处处,抓心脑肺地处了俩月实在扛不住又没谈成。再然后就遇见你了,跟个和尚似的死挺到现在。我这都还只是捞地干的,睡过一两次的露水姻缘都还没往外说呢,你看我比你复杂多了吧?我看咱俩谁就也别嫌弃谁了,如果你实在嫌弃我,大不了我拿下半生赔你呗。”
原本悲恸不已的她,顿时被他这番连珠炮般的坦白弄得哭笑不得:“不是……这个问题。”
“那什么问题你说啊,趁今天赶紧说说开!”
“我……”她垂下头,鼓起勇气开口:“我和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那头是让人恐慌的安静吗,她死死望住地面,不敢看他的表情——或许这样也好,就这样散了吧……
“……然后呢?”听得出他吓得不轻,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后……我一个人……去打掉了。”她以手掩面,那冰冷的手术台,冷漠的眼神,尖锐的刺痛,绝望的哀嚎似乎还在眼前,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一直心心念念盼望着ta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被绞成了冰冷的血肉,再无生命地流出了她的身体……这是她得罪孽,永世无法偿还的罪孽,这样一个残败不堪的她,又怎么能奢望他永恒的爱与忠诚?
“呼……”他忽然长抒一口气,像是忽然松了口气:“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生下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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