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回来以后,王朝和的日子可不好过了。他不但诬赖了自己的妹妹,而且欺骗了自己的家长。从父亲的脸色上,他看到了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什么时候发生,以何种方式,都已经不是问题。王朝和唯一可做的,就是心惊r跳,做梦时都在提防着。父亲对自己的爱女尚且那么忍心,对本来看不上眼的王朝和下手绝不会轻。最令王朝和战栗的,不是挨一顿打就完事了,他了解父亲,知道这样一件事,父亲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恨他到死,哪怕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总之,王朝和必须想出一个办法,在父亲找到什么茬口整他之前,让他相信,王朝和所言不虚,刘大方就是跟他的女儿有暧昧关系。王朝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谁想跟王朝霞好,谁就是王栋的死敌。想来想去,王朝和终于有了主意。
刘大方正在自家院子里垛柴木,见王朝和来在门口,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爱理不理的。从父亲那里,他听说了王朝霞的故事,气得一宿没睡着觉。他时时刻刻惦记着王朝霞,想看到她,安慰她,同时对王朝和的无耻更是恨得不行。王朝和知道刘大方的心情,但他不在乎,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引刘大方上钩,而把他自己从危机中救出来。于是他一脸的巴结相,凑上前,笑嘻嘻地说:“方哥,你别赌气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瞧我这个德行,谁见谁烦的,还跟我一般见识干啥呀?”刘大方继续码柴,不搭腔,连看都懒得看他。王朝和继续道,“大家都恨我,都说我欺负了我妹妹,其实,天知道我他妈的有多冤哪。好啦,我知道你烦我,不说了,从今以后你们都拿我当臭狗屎臭着好了。现下我来,可不是为这。不是我来找你,是有个人要我来的。”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刘大方的耳朵立起来了。“这个人是谁我也不用多说,有心的话,你自然明白,何况,你还是咱们这块最聪明的人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我记得你还给我讲过的,噢,叫作,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要是有时间,你弄完柴就来我家一趟,有人可是等着你哩。”说完,他笑嘻嘻,带着一脸的神秘走了。
刘大方直起腰来,看着王朝和的背影,心血激荡,长长地 呼吸。王朝霞约他去,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刘大方不信,但是,他却再也干不下去活了。在他跟王朝霞之间,没有一点点关系,他喜欢她,可是,只能偷偷地,连一点暗示都不敢有。昨天父亲回家,把王朝霞的事说了,更严词禁止刘大方再去王家,省得不三不四的言论,让他刘海国在县委大院里没法做人。他要自己接着干活,把王朝霞彻底忘掉。但他怎么忘得了她,那可爱的、单纯的小朝霞呢?她受了那么可怕的委屈,也许,现在正等着他,要跟他说说心里话,因为,她知道刘大方最有办法,她自己的哥哥冤枉她,可是刘大方能证明她是最清白的,是最不容玷污的。想到这里,刘大方把木头一扔,再什么也不想,起身出院门,朝王朝霞的家跑去。
王家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刘大方见门是虚掩着的,用手轻轻一推,吱扭一声,门开了。王家的屋子跟别家不一样之处,是屋里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走到头是厨房,从厨房的另一扇门才能进入方厅,然后是两间卧室。这时约在下午四点半钟左右,由于结构的别扭,过道里几乎完全是黑的,又没有灯,刘大方几乎是摸索着前行。他进到厨房,见炉子上炖着 莱,锅边冒着热气,散发出蒸两合面馒头的香味,知道屋里定是有人,于是大着胆子朝里面走,同时心里跳得让人好难受,好像一张嘴它就要跳出来。方厅里没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以为王朝和会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摆扑克牌玩的,每次到王家,他就没见王朝和再干过什么有意义的事。他想叫一声,可是屋子里太静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不敢叫,好像是怕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他走进里屋,一看也是空荡荡的,刘大方顿时有点慌乱起来。以前尽管多次来王家,可从来没有进到里间来过。另一间的门是半开的,刘大方的心这时已经跳得不规律,好像整个屋子都回响着他的心跳声。他知道,那一间是王朝霞的闺房,平时,它是从不对外人开放的。刘大方朝那边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忘了王朝和,忘了自己为何而来,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了。这间小屋显得很雅致,窗户台上摆着花盆,书桌上还有一盏台灯。屋里淡淡地,有一股脂粉的味道。靠北墙有一小炕,王朝霞正坐在炕沿上,静静地做着针线活。刘大方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干什么。最近大院里的女孩子中间,兴起了一股勾针热,她们花掉积攒的每一个零钱,买来各种各样的带钩的铝针,聚在一堆,用白线勾出图案来,比着看谁勾得最复杂,最让人难以模仿。在她们中间,刘大方的妹妹是最入迷的一个,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王朝霞自然也受到了感染。此刻,她正在勾一个金鱼的图案,那是在模仿刘英英的。她准备送给爸爸,罩在他办公室的那台新的大收音机上。
王朝霞全神贯注,沉浸在女孩特有的细致的享受里,一点也没听见刘大方进来的动静。她偶一抬头,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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