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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不情愿,文森特还是又跨进了这栋大房子的门。
“这里可不是旅馆,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仆人说。他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楼梯口那里还在冒烟,但那些烟并不朝他涌来,而是拐一个弯,从一个敞开的窗口出去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它们一样。文森特惊骇地看到,屋子外面已是到处浓烟滚滚,能见度两三米都不到了,而他和仆人站的地方,因为门窗关得死,暂时还没有烟。仆人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地震这种事,只有那些渴望它到极点的人才会享受得到。”
这么说,丽莎的父母是在地下“享受”,乔伊娜和她的房客们也是在“享受”。在那不见天日、空气稀薄的地方,充斥着窒息人的浓烟……
他仰面躺在躺椅里头,看着从天花板伸下来的、富丽堂皇的枝型吊灯。耳边有人在嘲笑他,说他是“吝啬鬼”。文森特坐起来到处看,是谁在说话呢?
“是我,我是丽莎的老叔叔!”声音从敞开的壁炉炉膛里传出来。
鹦鹉的脑袋往外一伸一伸的,它不断口出恶言,将文森特说得一无是处。文森特觉得疑惑:为什么它不飞出来呢?即使它已经丧失了飞翔的能力,它也可以跑掉啊,又没有谁拦着它。此刻仆人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他正对着镜子用铁夹子拔腮帮子上的胡子呢!可它就是不出来,只是像长舌妇一样骂人。
“如果你是丽莎的老叔叔,我们就是亲戚,你为什么骂我呢?”文森特诚恳地说,他很想看见它走出壁炉。
但它缩在里头骂得更厉害了,翅膀将炉膛里的柴灰扇得涌出炉门。不知为什么,它骂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剥削人的高利贷者”。
文森特刚要去炉门那里问问它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仆人飞快地跑来,将手中燃烧着的一大块木柴扔进炉膛,然后关上了炉门。透过玻璃炉门,可以看到鹦鹉用翅膀扑灭了火焰,里头的烟使一切都看不见了,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响声。隐隐约约还可以辨别出婴儿的惨叫。
文森特身上起了j皮疙瘩,他回过头来面对j笑的仆人。
“它死了吗?”
“它死不了。它是一只高寿的鹦鹉。很久以前,老虎机的游戏在城里盛行的时候它就在这里。”
“现在老虎机都到哪里去了呢?”
“都埋在地下室的夹墙里。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些个道具了。我不和你兜圈子了,全告诉你吧:我是你的情敌。”
“丽莎吗?”
“是啊。多么奇妙的女人啊,在你的两腿之间燃烧。”
文森特厌恶地皱了皱眉,对方立刻觉察到了。
“你跑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用呢?”他傲慢地翘起了下巴,“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因为你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看看吧,她有着多么了不起的父母!哪怕就是我们的鹦鹉也看不上你啊。”
“可是我已经来了,现在我应该离开吗?”
“离开,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德行,什么地方都待不长,没有家,只有旅馆。可怜的丽莎,她该多么后悔。”
“我觉得丽莎把你完全忘了。”文森特刺了他一句。
“也许吧。我也听说了从这里出去的人失去记忆的事。”
他沉默了,想着心事。那只鹦鹉又活过来了,在烟雾里头走来走去,很焦虑的样子。
站
第十一章 文森特去赌城(7)
文森特走过去将炉门打开,鹦鹉一下子跑出来,跳到他的肩上。这一回,它不但不再骂他,还显得很依恋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肩头。文森特坐进躺椅里头,它就跳到他的膝头上。它用有些混浊的老眼慈祥地看着文森特,文森特一下子就感到了它身上的魅力,但他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魅力。他看见仆人此刻在镜子面前端详他自己,显得情绪很消沉,他不断朝镜子里做出鬼脸,似乎在竭力调整情绪。
“文森特,丽莎把你完全忘记了。”鹦鹉模仿他的话说。
“你寂寞吗?老叔叔?”
“文森特寂寞吗?寂寞就去放高利贷吧。”
文森特听了它的话笑出声来。于是鹦鹉也笑出声来。鹦鹉的笑声让文森特一下子笑不出了,因为那就像古墓里头的幽灵在笑。它笑了又笑,羽毛全竖起来,就像中了魔似的。文森特想将它从膝头上推下去,正在这时仆人朝他转过脸来,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显出冷冷的嘲笑的表情,而鹦鹉,也忽然住嘴了。
“为什么它总说我放高利贷呢?”文森特问仆人。
“那是因为到我们赌城来的人骨子里头都是高利贷者吧。你看看你,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想推开谁,这都是我们看不起的那种禀性啊。”
他说这些话时,鹦鹉也在盯着文森特看,它那混浊的眼里忽然s出一丝寒光。它似乎看透了文森特的五脏六腑,它的爪子则穿透文森特的裤子,抓到了他的r上面。文森特感到自己必须马上说点什么,他说出来的是:“乔伊娜。”
鹦鹉满意了,它松了爪子,跳到地板上,又从地板上飞到仆人的肩头上。
“乔伊娜是赌城的看门人,你从这里回去后,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也还是会记得她拄着扫帚,站在烟雾里的样子。”仆人说。
“我也愿意那样。”文森特从心里同意。
他透过窗玻璃看到,外面的烟已经散去了,天空透出一种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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