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从的人和会集的诸侯个个闻声而来。伯夷道:“此石落下之地距帝所立处不过几步远,真危险呀。”乐正夔道:“石是重物,自空下降,其势必急疾。此石冉冉飞来,其势殊缓,甚觉可怪。”于是众人纷纷揣测,有些说是陨星,但不会横空而来,有猜它是山崩的,但不会飞得如此之远。后来有几个到过恒山的人说道:“这块石很像恒山顶上庙门旁边的那块石。”有一个道:“是,是。很像,很像。”有一个道:“如果是那块石头,石上应该有‘安王石’三个字。”有许多人听说,就跑过去看,那石已有一半埋在雪中。掘开雪一寻,果然有“安王石”三个字刻在上面。于是众人一齐欢呼起来,说道:“这是山灵不要帝踏雪冒险,所以飞下这块石来挡驾的。不然,石何以会得飞?飞得这么远,而且巧巧落在帝面前呢?”这句话一传,大家都以为然,齐来
劝帝不必前进。
帝舜还是犹豫。乐正夔道:“臣刚才主张望祭,帝未俯允,想来以为太觉疏慢之故。如今这块石远从恒山飞到此地,明明是恒山的代表请帝就向此石致祭,岂不是尽礼吗?”帝舜一想有理,于是就用此安王石代表恒山,率领已到的许多诸侯举行柴望之典,随即行朝觐之礼。
那时两伯之中到者仅冬伯一人,于是就叫他贡乐,其舞叫《齐落》,其歌叫《缦缦》。乐正夔刚要照例审定,忽然外面有急使疾驰而至。从者一问,才知道是宫中二女所发的。帝舜一听,料想不妙,也故不得朝仪,立刻叫使者进来。使者呈上二妃书信,帝舜拆开一看,上面只寥寥数语,是娥皇的手笔,大致谓君姑玉体忽然违和,请急归云云。帝舜到此方寸顿乱,恨不得立刻c翅飞归,忙向众诸侯道:“朕因母病,拟即归,汝等亦可归去矣。”说着,就吩咐驾车,别了众诸侯,立刻上道。
心中起落万状。凑得不巧,地上皆雪,车轮迟滞走了多日才到蒲坡。
急急归到宫中,只见弟象、妹敤首、娥皇、女英二妃、子商均都在他母亲房中,瞽叟却不见。敤首见舜走到,泪汪汪的先迎上来,低声叫道:“你幸亏赶到,母亲的病势真不妙呢!
”帝舜一听,魂飞天外,也不及和敤首答话,直到床前,只见他母亲朝着里面睡着,喉间呼呼的痰声。帝舜爬到床头,轻轻连叫母亲,那母亲亦不答应。那象走过来扯舜的衣服道:“二哥不用叫了,母亲自那日得病之后亦没有开声过,并没醒人事过呢。”
帝舜一面流泪,一面问道:“究竟如何得病?是什么病呢?”敤首道:“那天夜间起来小遗,不知如何一来跌倒了。
幸喜妹子外间听见声音,立刻起来,叫人帮着抬到床上,哪知已是牙关紧闭,昏不知人了。后来医生陆续请来,都说是中风,无可挽救的,至多只能用药维持到二十天,如今已是二十天了,如何是好!”帝舜听了,知道无望,泪落不语。
忽然又问道:“父亲呢?”敤首道:“父亲因母亲这病,不免忧虑,前日亦觉有点不适,据医生说,是失于消化之故,刚才妹子伺候服了药,睡在那里。”帝舜听了,又是惊心,慌忙来到瞽叟寝门之外,只听得瞽叟咳嗽之声,知道未曾睡熟,便到帐前问安。瞽叟一见,”大喜,便说道:“舜儿,你回来了!我正盼望你呢!你母亲这病恐怕不好。”
正说到此,只见象慌慌张张的跑来,叫道:“二哥快来,二哥快来,母亲不对了!”帝舜听了,只得叫父亲暂且宽心:“儿去看来。”说罢,急急的再跑到母亲房中,只见他母亲这时,身体微微有点仰天,呼呼的痰声愈急。娥皇、女英正持了药,还想去救。帝舜忙过去看,哪知他后母痰声一停,眼睛一翻,竟呜呼了。帝舜这时与二妃及弟、妹等一齐举起哀来。这时瞽亦慢慢踱进来了,夫妇情深,禁不得亦是一场大哭。帝舜等因瞽叟年老,兼在病中,不宜过悲,只好收住哭声,来劝瞽叟。
从此帝舜遂不视朝,只在宫中办那送终之事,一切尽礼,自不消说。偶然想起母病之时,竟不能尽一日侍奉之职,非常抱恨。转念一想,幸而大雪封阻,未到恒山,犹得有最后一面之缘。假使到了恒山,往返时日更多,送终不及,那更是终身之憾了。
不言帝舜心中的思想,且说瞽叟自从那日悲伤之后,次日病势陡重,卧床不起。医生诊治,都说脉象不好,须要小心。
帝舜等此时更觉窘急,既要悲哀死母,又须侍奉病父。在病父榻前更不能再露哀痛之色,以撩父悲,真是为难极了。一日晚上,瞽叟自觉不妙,将身勉强坐起,叫过帝舜来,说道:“舜儿呀,我这个病恐怕难好了。”帝舜听到这一句,正如万箭攒心,禁不得泪珠直滚下来。瞽叟见了,忙道:“你不要如此,你不要如此。做儿子的死了父母当然是悲伤的;况且你刚刚死了母亲,又死父亲,这个悲痛的确是厉害。但是古人说,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你年纪已在六十之外,万万不可毁了。我防恐你要毁,所以交代你,你须听我的话。”帝舜听了,只得忍痛答应。
瞽叟又叫敤首过来,说道:“你和二哥是最友爱的。二哥是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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