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啊,我也很难过。报上说她喝醉了,把车开上了高架桥,撞栏杆上了……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想起冯桥他妈当初打我的那一耳光,那样火辣的感觉这会儿好象还留在脸上,我还觉得脸上如刺痛班难受。我今天在成都机场的侯机厅里的时候,不停用牙齿啃着自己的手指甲,我回到北京我才发现,十个指头的手指甲都快我啃得乱七八糟,粗细不平了。
我开着我爸的破桑塔纳在二还上转了一圈,最后又把车开上了三环,转完三环的时候,我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了,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伤心成这样,应该伤心的是冯桥啊,可我为什么却是如此的悲痛欲绝。
我实在太年轻了,我年轻得经不起任何一丁点儿的打击。才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熟悉的两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没了,我能不难过么我?我妈打电话了,问我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我妈急得都快疯了,说你下车问问你到底在那儿?我说不用问了,我在樱花西街。我妈咆哮着说你疯了啊,你跑那么远干嘛?我说不知道,我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在这里了。我妈说你赶紧回来,你再不回来我立马跳楼。我哭着说妈,你甭吓我,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
我在冯桥他们家门口的马路边站了好久,就这样矗立在寒风中,我冻得直哆嗦。那幢昔日神采奕奕的别墅现在灰暗得像面潮湿的黄土墙。冯桥的手机停了,连我都没办法联系到他了,何况别人?
保安看到我就朝我直摇头,唉声叹气的,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就听他吱吱唔唔的老说〃他们家,唉〃
〃唉他们家〃。
他气叹得比我还多。我把手揣在大衣的包里,把帽子拉来包住头,我蹲在地上大声哭泣了起来,他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你甭这样啊甭这样啊,你这是吓我呢!
我给朝晖打电话,我说朝晖,给我讲个笑话吧,我又不开心了。
朝晖的声音沙哑,喉咙像堵着口浓痰。
新年的钟声是和爸妈一起听到的。
一觉醒来,看到窗外光线明亮得刺眼,我连忙穿衣下床,随便洗了把脸,丁冬丁冬跑到楼下,刚走到赵姨家门口,正准备伸出手去按门铃,王蕾就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站我面前了,看见我,就说了一字儿:走!
我们俩先在楼梯口坐了一会儿,接着开始堆雪人。王蕾的头发剪短了,我还记得以前每次堆雪人的时候她的头发都会斜斜地从肩头滑下,看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觉得很美丽。而如今我的头发长长了,我还得像她当年一样,不时拿手背把头发往后揽。
我问王蕾:你现在觉得开心了吗?
王蕾点点头说很开心,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好。以前总觉得像在为别人活一样。
哎真没白白教育你。
得了,听你妈说你和朝晖的这条路走得特不顺,弯弯拐拐的。
是啊,都成山路十八弯了,比鹅肠子还曲折。
到头了没有?
不知道。觉得像明白了很多。
不知不觉,终于堆好了一个比我们俩合起来还大的雪人。我们俩互相看着傻笑了会儿,于是坐到楼梯口,看着雪人。王蕾从羽绒服地掏出一盒烟来,问我:抽吗?
我点点头,接过一只,王蕾拿火机给我点上,几秒种后白色的烟雾就慢慢升起,和冬天的雪色混在了一起,因为太柔和,所以没有人会在意它。我看王蕾抽烟的动作,很是娴熟,娴熟得像我没法相信她就是我们家楼下弹着《秋日的丝语》的王蕾。
我们原来在对方心目中的样子,已经破裂,不复存在了,一切仿佛已经万劫不复。有时候多想时光能够倒回,或者能在某一个美丽的瞬间定格。
多年以后我明白了,是我太傻了。也就是说,我长大了。
我问王蕾:想弹钢琴吗?
她眼睛迅速地向楼上看了一眼,说:走!
于是我们俩开始上楼。我说想弹《秋日的丝语》还是《命运》,王蕾斩钉截铁地回答:都弹!
还真干脆,于是我和她拉着手疯疯癫癫地跑着上楼。进了门我妈把我们拉到阳台上把身上的雪弹干净了,就说去弹钢琴吧,今天我保证不说你们是在弹棉花。
其实王蕾坐在钢琴面前的样子还是很漂亮,尽管已经不再长发披肩了,但是仍然很漂亮。王蕾说你这音怎么听起来有点怪?
我说我哪知道,我几万年没碰过它了。从去了四川
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你男朋友他干嘛的?
丫是一傻。搞摇滚的,我妈说他没前途,但是我喜欢,没办法。
王蕾说着摊开手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听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再结合她的表情看,我想,她是真的变了。我们都变了,突然怀念起那些充满童贞的岁月来,想起以前看到王蕾有什么好玩的我立马回家对着我吗,一阵乱哭,哭得掏心掏肝的,我妈看了觉得我十分可怜,常常会马上表示砸铁锅卖铁也给我买一个。
我看着王蕾,我说蕾蕾,咱们是真的回不去了。
王蕾点点头,是回不去了。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8节 尾声
我给公司发了份传真,向肖伟递交了辞职报告,不为什么原因,只是我觉得没意思了。我妈说得对,人的生命中会有很多小c曲,但毕竟只是c曲而已。
我想我很难再回到那个叫成都的都市里去了,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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