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下子说到了合新的短处了,他也有了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什么也没有说,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亲已经为合新准备好了一间客房,在北屋的楼下。一般来说,客人都住在北屋和南屋的楼上,一边有六间客房,母亲和继父住在北屋楼下的一间,我和阿明住西屋的楼上,我的画室也在西屋的楼上。西屋的楼下是厨房、餐厅和男女浴室。西屋的后面是我家的后院,后院的中心是一口老井,高高的井沿,井沿上有几道被绳索磨出来的沟道。井里的水被母亲用来做饭,母亲从来不用自来水做饭,只用来洗衣洗被。早些年母亲把衣服端到门口的玉花江里去淘洗,这些年,为了控制对玉花江水的污染,政府禁止在江里洗衣物了,每家都通上了自来水管。我家的后院很大,没有盖房子,只是在最靠后的地方盖了两间厕所。除了我伸手救能够到树叶的老槐树,后院里还有三棵槡树,很老了,每年的四、五月份,树上结满了槡椹,早年继父爬到树上采摘槡椹,那是我小的时候,我大张着嘴,要继父把采下的槡椹,准确无误地投到我的嘴巴里,常常是我周围的地上全是投到地上的槡椹,好不容易有一颗投到了我的嘴巴里。近几年阿明爬到树上去采摘,或是住店的小伙子,有许多人热心爬树,那些被采摘下来的槡椹送进厨房,母亲把它们洗干净,再送到客人的房间里,有时槡椹多得吃不完,母亲就用白糖把槡椹腌渍起来,放好多天依然很好吃。后院还有母亲种的青菜,数量不多,大都是一些常用到的,比如,薄荷、小葱、大蒜,很多地方种了玫瑰花,在墙根处还有许多杂草在疯长。杂草的深处,有时会串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满院子的奔跑。
傍晚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回到了客栈,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母亲和继父也忙碌了起来。客人鱼贯地进出男女浴室,他们说笑着,有人扯了嗓子问母亲,晚饭吃什么,母亲总是说:“等着吧,让你吃了舔鼻子。”问话的人笑了,也走远了上到了楼上,他们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在合新的房间里陪合新说话,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合新拄着拐杖站到窗户边看外面,他的眼神流露出羡慕的光来,说:“想不到,人间还有如此美妙的地方。”
我说:“所以要你到这里来养伤呢。”
合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笑了:“你怎么一下又很懂礼帽了?”
合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文明人啊。”
合新站在窗边,看得很起劲。我问他要不要出去坐坐,他说等阿明回来一起去吧。我也就没有管他,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合新的背影,我想起了孙萍的信,孙萍尽管说了很多,但我只记住了合新总算是把这个事情处理完了。我原来所有的担心也都没有必要了,我想合新可以好好养伤,我也可以好好画画了。
我们家的晚饭是真正的晚饭,太阳从紫溪山头消失了,晚霞也回家了,绿色的山体变成了黑色,天完全黑了以后,才是我们家开饭的时间。
这个时候客人已经吃完了晚饭,到街上泡吧去了,院子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老榕树上拉起的灯亮了,母亲把做好的菜端到了青石桌上面。这一天因为合新的到来,母亲做了很好的菜肴,有r夹火腿、夹沙r扇、清炒干巴菌、清汤j纵、过桥鲈鱼、沙锅鲫鱼、腌菜洋芋、什锦米线等等。一个桌子上摆得满满的。继父把泡的虫草酒也倒了一大杯出来,继父是每天都有喝酒的习惯。阿明的酒量不小,但是平时很少喝。
我们都不知道合新的酒量,继父很热心地给合新倒上酒,原以为合新会推辞一下,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推辞,还让继父再倒一点,继父见他这个样子,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兴奋了起来。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合新的酒量很大,过去常听淑百说合新喜欢喝红酒,喝了酒的合新总是口若悬河,天文地理讲一大堆。的确,合新喝了酒以后和他平时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他侃侃而谈,不一会他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而阿明和继父都成了他请来的朋友。合新不时地点着筷子说,来来来,不客气。我和母亲在一边看着,觉得很好笑。
阿明也在喝酒,但是,我总感到他并不开心。阿明是一个很随和,并且很照顾别人感觉的人,所以,他表面上很开心,他在符和着合新,不想扫兴。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以后,合新提出来让阿明陪他到外面走走。
我帮着母亲收拾碗筷,打扫厨房卫生。继父显然很兴奋,他在一边絮絮叨叨,说合新是一个可交之人,说什么知音难寻,我和母亲也没有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做事。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我上到楼上给淑百打了电话,向她汇报了这一天的发生的事,当说到合新喝了酒以后,从客人的身份一下子变为主人的身份时,淑百嘎嘎嘎笑个不停,她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能想象出他的那个样子来。”
后来说到了天一的情况,这是牵挂我一天的事情,淑百说:“玉香,你相信我和李南吗?”
我说:“你根本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我跟你说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怀疑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阿明,包括母亲,但是,我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淑百。”
淑百说:“谢谢,谢谢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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