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裕似乎感觉出了朱说的疑惑,轻咳了一声道:“那是三少爷的丫鬟未及带走的绣品。朱公子先在这等会儿,在下去为你准备浴桶。”
朱说挥了挥鼻间的脂粉气,站在房间等了片刻,就见钱裕拿了浴桶进来,而跟在他后面拎着一小桶水的,居然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可是,那孩子穿着丝质长衫,也不像是打杂的小厮。
钱裕从钱珏手中拿过小水桶,一边往浴桶倒水,一边道:“小珏,去爹爹房间衣柜右边的第三个格子,把那套前些日子红嬷嬷做得夏装拿来。”
钱珏看了朱说一眼,扁了扁嘴,迈开小腿,哒哒的跑开了。
钱裕到完水拎着水桶对朱说道:“因为主人很少在家,为了节省家用,家里就没有另外雇佣下人,怠慢朱公子了。”
朱说连连摆手说“阁下客气”。
当然,他其实更想说,“我一个穷书生,不用这种礼遇。”
不过,想想,也许这就是这个处处透着诡异之家的待客之道,他恍惚间只能客随主便了。
钱裕和钱珏为朱说准备好热水、布巾和换洗衣服之后,就带上房门离开了。大概也是看出朱说本就不是那种习惯别人伺候的人,为了不进一步增加他的尴尬。
跨进浴桶里,被热水蒸得氤氲迷离之际,朱说又想到了刚才让他一瞬惊艳的那张容颜,很不给主人面子的,他的下身勃\起了。
用力摇了摇头,朱说暗骂自己混账,胡乱冲洗了下身体,起身跨出了浴桶。
他是跟母亲承诺了接她出朱家前来求学的,如今连自己的母亲都照拂不了的他,怎么能对初次见面的人生出非分之想?更何况,那人长得俊美娇小,却还是个男子。而且,那一朵红色莲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两年前到醴泉寺挂单的天竺大师提到的佛祖本生之相。
用力的擦着头发,朱说虽然没有迷信,可是,长期在寺院借居的他,对西天的那位佛陀,还是存了敬仰与畏惧的。
即使没有一系列的显圣,单就佛陀的生平,单就他放弃上位者的舒适为了天下苍生毅然放弃皇位修行悟道的精神,就值得他的敬佩。那样的人,在朱说的心中,是不可亵渎的存在。
李静今天真的是久违的很不舒服,她本来连晚餐也不想吃的。可是,家中有客,即使只是过路的行人,既然已经在她面前出现过了,她总也不好怠慢。
于是,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酉时刚到,外面大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房间和门廊各处都挂满灯笼的李家别院,就开饭了。
朱说被钱珏丝毫不认生的牵着手到达饭厅时,看到脸色白得有些吓人的李静已经坐在了桌上。看到朱说进门,李静微笑着起身,朱说看到,她身下的那张椅子,加了软软的靠背和坐垫。
李静坐在主位,朱说被安排在了左上首的尊位。同桌列席的,还有朱说已经见过的红姑、钱裕、钱珏、李兴,以及一个朱说未曾见过的俊秀少年,李静介绍,那是她家的花匠李和。少年腼腆的笑着向朱说打了招呼。
因为当日是七夕,所以,所有人,包括身为客人的朱说,面前都摆着一碗色彩斑斓的七巧饭,只有李静的碗里不一样。虽然朱说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做得,可是,离得这么近,浓浓的药味他还是嗅到了的。
当年继父还在世的时候,朱说曾经被她的母亲要求着,在药铺做过近一年的伙计,所以,李静碗里的药味,他很熟悉。
看着李静皱着眉进食,朱说忍不住盯着她看了起来。雌雄莫辩的漂亮容颜,因为身体不适而呈现出一种羸弱的苍白,衬得额间那朵红莲愈发鲜明耀眼。
李静咽下一口红姑精心熬制的补气养血的药膳粥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问及,朱说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脸瞬间涨红,朱说看着李静略微结巴地道:“没,是在下失礼了。”
朱说虽是一脸赧然,但是,并没有避开李静质问的双目,坦荡的在她面前赧然着。
李静放下汤匙,右手食指在眉间按了下道:“是在看这个吗?”
整天跟摩西、李让、万麒在一起,加上李静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特别有自觉,所以,她自然想不到眼前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的轻易就脸红的青年,会是盯着她的容貌出了神。
被李静突兀的问及,朱说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李静舀起一碗药膳,囫囵咽下去,似乎很开心的笑着道:“你不是宋州人吧?”
朱说只得红着脸再次自我介绍道:“在下朱希文,缁州长山人士,因慕应天书院戚先生声名,前来求学。”
李静听了朱说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随即,她展颜道:“我叫李静,字之姝。也在书院上课。这两天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在家住几天。
不过,你要是想在书院好好学习,并且想跟同学好好相处的话,最好别说认得我。”
李静这句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看着她那似乎丝毫不在乎的笑颜,朱说的心,莫名的揪疼了一下,有一瞬间,眼前漂亮的少年,与他那个添了岁月痕迹的母亲的容颜重叠了。他母亲在遇到别人的非难时,也总是那样笑得。只是,他母亲的笑容,更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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