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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24)
我们没时间了,这显然是一句预言。因为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秦礼喊我的名字,在千万里之遥,惊愕口气,细切得如在耳边,正喊出我真身的大名。轰然之间,狐山金色旱莲在我心中怒放,数百年飞扬跋扈岁月纵横,关于银狐种族的记忆冲破崇山峻岭,自远古一脉相传的血性中呼啸过来,带着血,带着火,带着视人间如牧场的骄纵狂暴。在我心里,最深最幽暗的地方,一只银色光耀的狐狸挺直身体,百年大梦呼出最后一口留恋的气,它在我心里与人身的狄南美对视,眼色冷漠,神情高傲,似笑非笑间,如看透世情,一步步将人间的记忆压迫到角落里,它发出像属于我,又像不属于我的声音,在意识的最深处,伴随尖锐长啸,一字一顿命令道:“睁开眼。”
我于是睁开眼。
眼前恰恰是美杜沙深绿眼睛,她瞳孔立即收缩,身体猛地向后挺立,蹬蹬蹬退出几步,吃了大惊。头上的蛇发亦全体直立,蛇口中吞吐着绿色的剧毒泡沫,虎视眈眈。
我没有看她。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无须思想,本能飘然前行,指引我去路。
四肢上钉住的白色钉子簌簌然化为粉末,洒落在地。我慢慢坐起。美杜沙受惊之余,先发制人,此刻已经扑上来,腥氛大作,萦绕四周。
我在最后一秒钟,自头到脚看了一眼我娇美软弱的人类身体。那怅然的留恋如此虚无缥缈,不值一提,然后,化出了原形。
银狐。
七百年一降的银狐。
独一无二的,
至高无上的,
承天命而生的。
银狐。
狄南美。
爪子搭上了美杜沙的肩膀,瞬间无力感透入她经脉关节,我的四肢将她那么温柔地抱住,在我的怀里嘎啦嘎啦的骨头碎裂声渐次传来,打击乐那样清脆。那些暴怒的蛇缠住我的头颅,却又一条一条在银光穿透中垂软死去。避开那些麻烦的尸体,我在她咽喉上印下深深一个吻。舌尖尖锐,突入血管,那腥甜的滋味,扯下我天性之上最后一道面纱。我相信她对情感指数的抽取是成功的,成功到我展开生平第一次杀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和犹豫。
闭眼,仍然清楚看到她脸色的惊恐,惊呼与咒语都被封闭在声带最末端,永无见天日之时。心里的声音好整以暇地引领我,吸干净最后一滴妖女的血。三十七扑上来了,我松开手,美杜沙像一个麻布袋跌落在我身下,转身迎面撞上了鸭子先生,我并没有做什么,他兀自一声惨叫,弹了开去,重重撞上对面墙壁,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道白色弧光在他身下,炽然大亮,好似在兴高采烈,欢呼胜利。
我转了个圈,看看四周幽暗空间。轻轻跳起来,重重落下去。雪光大炽,十个月亮一齐炸开般银亮的光彩猛然从我每一根绒毛中散发出来,石裂咒催动,威力远超从前,只见地面爆裂,墙壁粉碎,我一飞冲天,蹿出了烟尘弥漫处,回到了最早检验品性值的实验室。一不做,二不休,我依样画葫芦把所有仪器打个稀烂,尤其是那把让我失去行动能力,当了一把猪仔的小沙发,完全被扯成了一团烂布,加根木g绑绑,上好一把墩布。然后我冲着进口的黑暗大喊一声,“小白,小白!”
我再看到小白的时候,还看到了另外两个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的家伙。一个就是刚才不晓得在什么鬼地方呼唤我的秦礼,一个是庄敛。
秦礼是金狐,毛色没长错,最精明厉害,算无遗策,打架自己从来不动手,但一旦惹毛了他,没多久全族都会打起来,而且不晓得到底为了什么。他接管了族中产业以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人间的大富翁搞破产,而且破得很彻底,连人家的内k都要收购掉。至于庄敛,她是玄狐,是我们这一代中年纪最小的,法力很弱,但天赋异能,一眼可以看出对方所有心事,因此从小就当心理医生,在狐山开业,客似云来。她试业期间免费就诊,我也去凑了一把热闹,被催眠催得死去活来,期间不晓得说了多少车轱辘话,也不晓得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自那之后,她就对我特别亲善,常常跑来摸我的毛。长大之后,她跟随秦礼在全世界的财经社交界进行公关,人类的花花肠子哪里够她看,因此所向披靡。
狐说(25)
这两个,我也有好多年没见了。本以为回狐山才有机会,却不防此时即在眼前,而且我印象中性情最为活泼温良的阿敛,正暴跳如雷地和人k架。小白和秦礼左右掠阵,地上则早已躺了一堆。全是穿带异灵川标志长袍的有身份人士。
我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都没注意到我,走出去看看,哇,这显然刚刚打过一场大型群架。吃饭桌子上天下地,很多已经变成了碎片,带着被大火烧过的焦黑痕迹,楼梯都塌掉了。阿敛打的那个,应该是最后幸存者,被她骑在地上一拳接一拳,一边还骂骂咧咧,“说不说,说不说。”
我忍不住积极上前,“我来,我来,刑求我最拿手。”
结果他们一齐大叫起来,挨打那个叫得最大声。
小白眼睛发亮,虎扑上来抓住我一顿猛摇,“南美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怎么现了原形。”
有事?这问题该问问下头那几位仁兄。我悍然瞄他一眼,发现大家都是人模人样,我这样露一身毛颇不讲究,那变回来吧。谁知道刚一变回来,心里啪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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