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再怎么抵触,真正短兵相接,照例只剩下求饶的份——
仿佛成千上万只小蚂蚁顺着经脉穿梭爬行,一队队一群群汇集到身体正中的蜂巢聚餐。
“长生……求……啊……求你……”
“不着急……今天咱们走
大周天,把药性尽量散到所有经络去……然后,争取借着药力冲开元关气海……”
这两句等于威胁,渐趋白热的身体顿时降温。
“你打算……折磨我……多久?”
“一个……最多两个时辰。”
“哼……”
当子释再一次濒临失控,指节捏得发白而嘴唇咬出血痕的时候,长生狠心忍住不去看他,只贴到耳边:“我跟你说,楚州的事,恐怕……要做个了结了。”
子释心神一凛,刹那间灵魂归位。
“嗯……怎……么讲?”
“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年初,他们活跃得很……中间有过几次反复,最近突然销声匿迹……”
永乾七年,虞芒受命督抚楚州军政,先整顿内部。白沙帮等义军残余势力趁官府无暇顾及,谋划多起刺杀行动。秋冬大规模剿匪开始后,很多扛不住的纷纷投降归顺,剩下的中坚分子借地利之便深入潜藏。永乾八年春,岳铮出任楚州宣抚,官员大批换血,地方处处劝耕助农,朝廷正式启动移民工程,整个氛围为之一变。在这种情况下,刺杀行动死灰复燃,方式更加极端。某些军方将领差点沉不住气,重新动用高压手段。岳铮和虞芒竭力稳住官兵,针对民众展开攻心政策,逐步扭转官方形象,成功压缩反对武装的生存空间。
“白沙帮帮主两年前已经变成冯祚衍。去年年底,冯祚衍重伤,傅楚卿顺理成章接管他手中势力,折腾几个月,突然没了动静……”
有点冷却过头了,内息出现凝滞迹象。长生停止说话,先把嘴腾出来做别的用处。
“唔……”子释知道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非要这种时候拿出来说,其险恶用心不言而喻。血液却几乎没有间歇的再次沸腾起来。
“黄云岫这个月又回京一趟……他们也真厉害,竟然把手伸进了京城,纠集一帮所谓武林义士,要干大事呢……”
“干……大事?”眼前已经燃成一片亮银,某些念头在脑中若隐若现。
“哼……干大事,当然是来刺杀皇帝,还有……”
“还有……大夏奸……是不是?”
长生没有正面回答,似乎略带嘲讽的一笑:“你猜……最确切的消息,是谁告诉我的?”
子释在漫天银白色极光中恍恍惚惚的问:“谁……”
长生松开束缚他的那只手,改勒住后腰,猛地往身前紧扣。看见他脖颈瞬间拉成绷直的丝弦,刚出口又立刻吞咽回去的呻吟如同划断曲调的拨片。另一只手陡然增加两分力道,内息自元关气海破门而入,那声呻吟终于逼了出来。
“嗯!啊……”
就在那丝丝不绝袅袅余音中,长生满意的吐出三个字:“清平侯。”
仁和元年,春。
清明后两天,子释子归兄妹往西郊给谢昇夫妇扫墓,长生、庄令辰作陪。倪俭领着若干侍卫扮作家丁。
威远将军夫妇之墓就在韩氏陵园旁边。去年清明适逢国丧期间,私籍一律停止。今年清明锦夏旧人疑虑渐消,成群结队跑到西郊祭祀。为避人耳目,子释兄妹特地过了正日子才来。
午后到达,墓碑前插着燃尽的香梗,散落在烧残的纸锭。看样子不少人祭祀时顺便拜了拜威远将军。子归拾起地上一束半凋的白杜鹃,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立在碑前。
望着子释:“大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觉得……子周来过。”
“是么……也该来了。”
长生皱一皱眉:“怎么这么巧?”
“无妨。”子释弯腰,细看那束白杜鹃,“至少一两天了……这臭小子,真沉得住气。”向长生道,“你的徒弟,本事多大还不清楚?这两年,想必更长进了。”语调没什么变化,眼里明显含着笑。
长生点头:“也是。”想想,补充,“正好。”回头向倪俭交代几句。
简单的祭祀仪式结束,又到韩纾墓前拜了拜,一行人启程返回。子归陪大哥坐车,其余人或骑马或步行,不疾不徐往回走。而庄令辰则提前进城去了。
自清光门入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却还不到上灯时候。春日昼短,行人无不匆匆往家赶,两边商铺摊贩正努力招徕生意,恰是一日中街市最喧嚣热闹时分。
子释听着外面人声鼎沸,竖起耳朵分辨各种吆喝叫卖声。想子归笑道:“果然西北粗犷,卖货听着像打锣唱戏。”
子归把车窗帘子拉开,推开半边窗扇:“大哥想瞧,便瞧瞧罢。” 窗扇推开,露出来的窗格竟然不是木棍而是钢条,另有一张钢丝网覆在上边,虽然稍微影响视线,箭镞和普通暗器明显进不来。
子释指甲在车窗上轻轻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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