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一丢半年,莫老和皇甫大人只怕白头发都急出大把。”
“莫老本来就白头发一大把……再说我哪里丢了,我这不是遥控着么?”
嘿,还遥控呢!
子释也坐过去:“年底事多,你那些虾兵蟹将都该进京述职来了,人家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次机会瞻仰天颜,你且送回去给他们瞻仰瞻仰。”
长生侧头:“好端端一句话,怎么到你这儿来就变调?”
子释眉眼弯弯:“那我又不像某些人,会唱好听的歌儿——变调不是很正常么?”
长生一眼瞥见桌上翻开的书册,看清内容,脸刷的就红了。
调笑了这么多年,闷骚男同学偶尔还是会害臊啊……
那一个有滋有味欣赏半天,忽然挪到他身前蹲下,双掌与他手心紧贴在一起,仰头望着他的眼睛:“长生,我保证:在这里好好待着,等你来接我。不生病,不受伤,不劳累,也不偷懒,不让你担心,不拖你后腿,不拈花惹草,不招蜂引蝶……呀!”
被他拎起来扔到床上,听见恶狠狠一句:“加一条:不胡说八道!”
仁和元年腊月,皇帝自灵恝圣山还愿祈福回宫。
仁和二年。
天庆日前夕,蜀州将最后一批原锦夏兰台司藏书送至顺京,同时把原西京皇宫及行宫各处收藏的典籍也一并送了来。另外还有普照寺师傅们整理出的大量佛典,一部分进宫,一部分赠与京中定国寺。归元长老特地请方丈派出得力弟子随同官方队伍协助护送。
送进宫的佛典中,包括长老从西京皇宫里找出来的许多经卷。其中有一部,名字叫做《坦多罗毗那夜迦王般若欢喜禅心经》。
四月初八,大赦天下。
这是华荣立国以来范围最广力度最强的一次大赦。除去命案在身罪大恶极的重犯,一般犯人批评教育之后,基本都从牢里放了出来。朝廷又诏告地方官府依律将这些人登记入籍,分给田地,叫他们洗心革面,重做良民。
就连去年刺杀皇帝拒不降服的几名刺客,在刑部大牢关了一年多后,也放了。
开泰殿外崇天门前,这几人被迫与所有罪犯一同参加大赦典礼。跪谢皇恩,宣读赦书毕,又押回典狱厅接受长官额外提点:“首犯白沙帮帮主傅楚卿业已伏诛,尔等裹挟从犯,作乱未遂;素有良誉,查无前科;兼且忠良作保,暂予假释,以观后效。望尔等自此明辨是非,严守律法,为国出力,为民造福……”
几位大侠来刺杀蛮子皇帝,被抓后宁死不屈,无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正派角色,“素有良誉,查无前科”,不算假话。只是身为武林高手,向来我行我素快意恩仇,冷不丁服了一年多有期徒刑,在牢里狠狠受了一番法制教育,那个羞恼憋屈就别提了。而且朝廷的态度大方得很:“暂予假释,以观后效。”什么意思?就是暂且放你出去,要再敢犯事儿,随时能把你抓回来。
在监牢外等着接应的,是白沙帮和花家派来的弟子。果然忠良作保,并非虚言。许泠若在去年与长生的谈判中,接受朝廷提出的条件,白沙帮恢复到最初民间行业会性质,原有成员来去自由,不再扩大规模。向地方官府报备后,允许其经营水上生意,以谋生计。
——按子释的说法:商行可能成为帮会,帮会也可以变成商行,慢慢来嘛。
江湖人讲义气,有人用身家性命替自己作保,哪能再连累人家?刺杀皇帝,自来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几人早把脑袋寄放在阎王那里。寄了这许多日子,没成想还能顶着它重见天日。走出监牢,但见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恍如再世为人。
傅楚卿走出刑部监狱大门。
在地牢里关了十三个月,明晃晃的光线照过来头晕目眩。歪歪扭扭走出几步,被一个人扶住了。
“傅……大人?”鲁长庚仔细辨认一番,眼前这位形貌依稀相似,然而面色惨青,佝偻憔悴,直如街边潦倒的醉汉。
“你……是谁?”这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嗓音沙哑而生硬。野兽本能般的警惕性却令他立刻紧张起来,眼睛里闪着阴寒的光。
鲁长庚这回确认了,松开手:“傅大人,不知大人还记得小人否?小人鲁长庚。”
两人走出一段,鲁长庚请傅楚卿进到街边一处清净的酒肆,寻个角落坐下。
傅楚卿在牢里白吃白住这么久,没有审讯,也没有受刑。不过是刺杀当日受了伤,旋即被长生废了武功,单独扔到刑部地牢里。阴冷潮湿,伤病连绵,无人理睬,自生自灭,度过了平生最孤独最寂寞最虚弱最凄凉的四百来天。
他一心以为会有审讯,有刑罚。潜意识里还隐隐盼着借机见到某人。谁知就好像被彻底遗忘了似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头一回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等好办法,比烙铁夹棍更管用。起先的几个月,那心啊,好比凌迟之后浇了酒洒了盐,痛得一片片满地乱蹦。到后来,多少次以为自己就要无声无息死在牢里,闭上眼睛来来回回都是他——
斜着眼睛勾搭自己,提起刀子谋杀自己,冷着面孔拒绝自己,倒在怀里满足自己,流着眼泪屈从自己,扬起眉毛利用自己,指着鼻子痛骂自己,伙同情人背叛自己……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这样无情的人,为什么……我还是舍不得他?
每一次以为自己要死了,又在辗转煎熬中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就在他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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