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裳湿了,我给换一件去。”
姜氏眼睛红红的,脸上犹带泪痕:“我来。”
一面给颜神佑换了衣裳,阿圆已经与姜氏身边的婢女交换了一个眼色,婢女头儿叫阿方,与阿圆却是同期,两人很有默契。一个眼色下去,阿圆只管引着姜氏说颜神佑:“多懂事儿啊,不哭不闹的。”阿方已悄悄下去使人兑了热水,来给姜氏洗脸。
姜氏本就年轻,又在父孝里,并没有傅粉,擦一把脸,又敷一敷眼睛便可。洗完了脸,又要当成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教闺女数数儿。
颜神佑是打的搏一个“聪慧”的名声的主意,不是她不孝,实在是这个爹一副很靠不住的样子,她恐怕得自己拼,装死是不行的,必须闹腾。她又想令姜氏宽心,是以姜氏一教,她就装成“学会”了。
☆、周年祭见闻
生了个聪慧的女儿,是姜氏婚后生活的一大慰藉,有这么个小东西在身边,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姜氏便觉得,这以后的日子也没这么难熬了。哪怕丈夫不靠谱儿,好歹自己也算是有个依靠了。至如再生一个儿子这样的事儿,她一时半会儿,是不肯去想了。
一转眼,姜氏父亲的周年忌便到了。姜氏是出嫁女,不须守三年孝,然这一日,却是必得携着夫、女回娘家的。此时姜氏便不免要庆幸,婆婆虽是偏心,面儿上的礼数还是周到的,硬是压着颜肃之往姜家去了。
姜家与颜家一样,都在京城。是个不大不小的世家,虽不如几个一等的门第那般耀眼,却也是世人羡慕的所在,尤其是在二十余年前那一场“丙寅之乱”之后,姜家的名望日隆。与之相反,颜家却是在颜肃之他爹那一代才发家的,真真正正的土包子。还是土包子里,最让人看不起的行伍出身。
就这么两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家,偏偏就结了亲,看着还是颜肃之这货意见比较大。明明这世道,土包子家是争着娶世家女的。当年“丙寅之乱”,事发在丙寅年,乱军入城,一件顶要紧的事,便是搜罗这些世家女子,用以改良血统、充门面,可见其抢手。如今没有兵乱了,世家女却不能够靠抢得来了。
到得姜家,姜氏自往后面,与母亲、嫂子、姐妹们一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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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在前堂里,几案已设。姜氏的姐姐嫁与太府寺卿蒋融的儿子蒋溪,这一对儿却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娶了世家女。今天这样的日子,蒋溪自然也来了。一看颜肃之衣裳是穿对了,人却没个正形儿,脸上虽不说是嬉笑,却也不那么悲伤肃穆,忍不住便想借着玩笑话来敲打一下这妹夫。连襟之间说话,总比大小舅子挑理儿要好。岳父的周年忌,最好是一顺到底,不要生出什么故事来。
哪知蒋溪将将抬脚,便叫大舅子姜戎一把按住了,蒋溪一回头,正看到姜戎苦笑着摇了摇头。蒋溪只得回了个无奈的笑影儿,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呢?不由更鄙视地看了颜肃之一眼。哪怕你爹算是救过岳父家的命,你一土包子能娶这样的好媳妇儿也是两不相欠了,你这摆脸子给谁看呢?
当年的“丙寅之乱”,也是前朝到了末帝时气数尽了,引得天下逐鹿,不幸叫一班兵痞先入了京,一向养尊处优的世家颇吃了些苦头。姜家亦然。旁人家里,也有武装起家丁来抵抗成功的,也有先期出逃的,然而更多是许多人家由于优雅惯了,武备下降——谁个住在京城里,会时刻想着有人破门而入呢——被叛军勒令交出子女的。
姜家虽然不是当时一等的门第,却也颇为自傲,很有一点节操。乱兵登门之日,姜戎的叔叔带着家丁在正门口儿拦着,没拦住,还被打伤了,不几日便不治而亡。乱兵正门,正堂之上便高悬着三个年轻女子——皆是姜戎之姑母。叛军当时也傻了眼儿了,迷迷瞪瞪去向上峰请命。一来一往,待上头发令,没女儿便要他家拿媳妇儿抵数,家里的女眷都要上吊时,救兵来了。
领兵的便是颜肃之的父亲,颜肃之的父亲随着今上的父亲混,次后跟着今上混。待先帝登基,便做到了右将军。今上即位,他又做到了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开国县公。
就算这样,依旧是大家瞧不上眼的没家教的土包子一只。然而凭着这救援之恩,颜肃之的母亲楚氏夫人为儿子朝姜家提亲的时候,姜家也不得不答应。只是蒋溪十分不解,就算是有恩情在,将个庶出之女嫁与颜肃之也是绰绰有余了,为何将岳母所出的三娘嫁与了?
蒋溪数次与妻子抱怨:“真是奇也怪哉!纵使颜家子少有好学之名,如今又将荫职让与其弟,也不至于……”蒋妻姜氏却是死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反而皱着眉道:“我也觉得奇怪呢。”
夫妻两个都作不明之状,蒋溪是真不知道,只好自己猜,大姜氏却是相当明白的。拦着蒋溪的姜戎,也是相当明白的。蒋溪自己,却也知道一点情报,自己胡乱猜着。比如,开始听着不是姐妹里行三的这个,而行二的那个说给的颜肃之,临了却改了这一位。然而岳父家的事情,他也不好打听得太多,只暗下嘀咕罢了。
姜戎满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虽然“丙寅之乱”为姜家带来了足够的声望,可作为姜家的男人,还没有软到只知道拿女人的“贞洁”说事的男人,他的祖父在死了三个女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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