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存虚弱一笑,道:“你将我一手安c到皇帝床上,又怎舍得轻易毁去?”
萧宏图转过身,叹了口气道:“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凌天盟,此番虽在朝廷攻击之下遭受重创,可各地所剿杀匪众,报上来一看,却很奇怪。”
“什么奇怪?”
“所剿杀者,多为凌天盟的多余冗部,或早有异心之流。”
“你说什么?”萧墨存心中大惊,竟然直直坐起。
“墨存,”萧宏图看着他,目光浮现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悲悯:“此次剿匪,朝廷是不是大获全胜,此刻很难断言。若不是,则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下部 第章
他说什么?
凌天盟此番被剿杀匪众,多为冗部或早有异心之众?他说,此番朝廷剿匪,是否大获全胜尚难断言,如果不是,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一直以为死去的人,令自己了无生趣,恨不得以身殉之的人,多半,尚在人间。
萧墨存于刹那间,只觉心脏被人重击一锤,这么多日来空荡荡的心房,奇迹般地砰砰直跳,这一刻的感觉,说不清是喜是痛,是悲是愁,只觉得,这满屋子的金碧辉煌,突然之间具有了它们原本的色彩,突然之间,那光彩似乎要灼伤人的眼睛,他愣愣地听着心脏那一下一下的跳动,忽然用尽力气,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做梦,晋王爷说的确实是,沈慕锐多半尚在人间。
萧墨存的眼里涌上一层水雾,那临别历历在目的珍重和眷恋,那转身离去前温柔一笑的侧脸,他都珍藏在心,常于夜深人静处独自品味。此刻想起这些,却有一股锐痛,从那以为已经死寂的心脏处传来。
沈慕锐,多半还活着啊。
他难以抑制地呵呵大笑,笑到蜷成一团,笑到几乎要把前世今生,从未肆意狂笑的份都一次补齐;笑到几乎要把隐匿在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都挤压出来;笑到,将闻声赶来的满屋子奴才吓白了脸,一个个跪倒在地,齐声呼唤:“公子爷息怒啊。”
息怒?为什么说息怒?自己明明是欢喜,明明是欢喜啊!沈慕锐很可能没有死,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那个唯一牵绊着自己的男人,他很可能没有死啊,难道我不该高兴吗?不该欢天喜地,不该雀跃呼喊吗?那个上天下地,唯一深爱的男人,他没有被自己害死,这世上最大幸运,难道不是莫过于此了吗?
“公子爷,您怎么啦?您怎么又哭又笑?可莫要吓老奴啊。”林公公在一旁唬得浑身打战,又急又怕,公鸭嗓都比平素高了几分。
哭?这么高兴的事,我为什么要哭?萧墨存颤抖着手摸上脸颊,却发觉满手沾湿,原来却早已泪流满面。他用手遮住眼睛,试图擦去泪水,哪知道却越擦越多,眼泪宛如止不住的血y一样,从伤口中汩汩冒出,萧墨存茫然一笑,对一旁手足无措的林公公道:“没什么,我没什么,只是突然这样,止不住,止也止不住??????”
底下的一众宫人均知此事非同寻常,也不知那位权倾朝野的晋王爷跟自家公子爷说了什么,竟让一贯冷淡如月的人霎时间现出此等癫狂之兆。这琼华阁的宫人均知,自家主子是皇上心头的r,便是屡遭冷落讥讽,却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那恩宠之浓,后宫任哪一位均无法比拟。自来主子奴才的规矩,只有奴才服侍不周,没有主子肆意妄为的,万一公子爷再出点什么岔子,皇上怪罪下来,那真是几个脑袋都不够赔。一干奴才一个个慌了手脚,说请太医的,说禀皇上的,甚至请道士驱邪的,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疾步而进,瞧见这里面的混乱,大喝一声:“这都怎么回事?一屋子奴才挤在这算什么规矩?”
林公公回头一看,竟然是二等侍卫王福全。这么多天来,王福全每日必定到公子屋外跪着请安,便是公子爷从不待见,也是下雪刮风,没一日间断。林公公知道王福全做过萧墨存贴身近侍,揣摩主子心意最是了得,且脸上形容焦心憔悴,想是真心待萧墨存,不似宫中那起趋利避害的小人。如今见他闯进,而不是其他人等,心里倒先安了一下,一来这消息尚未走漏,不怕皇帝责罚,也不怕被宫中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利用;二来王福全跟着萧墨存许久,或许有些事,他来开解,比这屋里一干不知根知底的奴才,不知要强多少倍。
因而林公公见了王福全,赶忙迎了上去,急道:“王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王福全见萧墨存斜倚床沿,形容单薄,泪流满面,早已心痛愧疚之极。他强打精神,笑了笑道:“林公公,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遇事倒先自己个乱了手脚?我瞧着公子爷不过被沙子迷了眼,倒招了一干奴才在这乱糟糟的作甚?不知道公子爷身子弱,经不得嘈杂纷乱么?”
林公公心里暗叹了声惭愧,当差这许久,反倒头一回关心则乱,忘了这里头的要害关系了。他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公子爷只是眼底进了沙子,瞧我,来人哪。”他转身吩咐道:“快绞了热热的帕子上来,给公子爷敷眼睛。”
底下立即有人应声而去,不一会,一名宫女低头捧了铜盆过来,直直跪下,另一人往里面注入热水,王福全亲自躬身浸入雪白巾帕,绞了来,送到萧墨存面前,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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