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皓哭得一塌糊涂,东张西望四处看,大小姐,你当真狠心,竟见都不见哥哥一面么?
出城不过数里,素面朝天,青衣广袖,当中翩翩行来,数千送嫁侍卫尽皆默然让道,竟让她一路走到銮舆前,驾者勒马停车,澹台烾凤满脸怒色,刚欲发作,却被身边一侍从狠狠瞪住。
“子归。”她轻声唤。
銮舆门开,撇了红毯,新郎一脚踏在尘土里,新娘气得两眼冒火。
“我给你送酒来。”太平浅浅笑道,抱过一坛酒递给路子归。
路子归接过,他知道,这酒定是“子归”无疑,伸手欲拍,却被太平拦住:“子归,没有送别酒呢,带去慢慢喝。”
路子归看着她,伸手慢慢的轻柔的理了理太平披散的短发,良久,展颜笑道:“好。”
太平嫣然一笑。
世间纵有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千般妖娆,万般妩媚,有怎及此刻我眼中的她,烙我心中,倾世风华……
我不觉苦,你不为我哀,我知道,此情,你能懂。
她身后侍女目不斜视,远远处,一黑一白,对影成双,路子归转头回銮,再无挂念。
明月千里,年年岁岁终有再见之时,纵使没有,纵使相逢从此陌路,此生能得有一遇,无憾了,你不悔,我心亦然。
銮舆再行,骑马在侧新娘狠狠瞪着太平,五分轻蔑,三分得意,二分怨毒,正张狂,突然耳边淡淡传来一声:“公主殿下,你带了八百一十七人来我大姚,死了一个,尚余八百一十六人,通通留下可好?”
澹台烾凤一惊,再回头看,那青衣身影已经去得远了,身旁侍卫装扮的青年女子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澹台烾凤竟然结巴道:“没,没什么。”
青年女子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追问,低语叹了一声:“这大姚人,倒也有几分风采。”
小小年纪,敢认输,输得起,夺夫之辱尚能忍,这般心计,这般钢气韧性,比起那传说中的君家女儿尚深沉上许多,要那大姚皇帝当真容她不得才好,要不再给她几年长硬了翅膀,恐怕真有可能成为我大姒的祸患。
不管大姚皇帝容得容不得,或许还是自己先下手比较保险些,刺杀她未必比刺杀大姚皇帝容易,而且她身后牵扯的背景势力复杂,还是借刀杀人的比较好,怎么行事呢……
澹台烾麟心思百转,竟然一路都没有觉察出澹台烾凤的神态很不对劲。
澹台烾凤暗骂荒谬,绝对不可能,可是,如果……
澹台烾凤狠狠的甩了甩头,不敢再想。
这只是一个开头,灯下太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丢了块点心进嘴里,只是这结局拖的时间要长些了。
天上掉下的林妹妹
“二姐,你是说绕道?现在?”澹台烾凤瞪大眼睛看着澹台烾麟。
“嗯,立刻绕道,避过燕云十八洲,从奇南山走。”澹台烾麟肯定的点头。
“为什么?”澹台烾凤怪叫,要知道,这绕道而行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事,多出来近一个月的行程不说,撇开姚朝这边送嫁的肯不肯也不说,在燕云十八洲那边,两国的边界上,大姒的迎亲队伍可都早早准备好了等着呢。
澹台烾麟的心情仿佛很好,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笑道:“十三,你可知道,你娶的这个御封帝子比那嫡亲的真皇子价值可一点不低呢。”
澹台烾凤一脸的不解。
“我问你,你娶的这个御封帝子是谁?”
“路子归呀。”澹台烾凤脱口而出。
澹台烾麟皱了皱眉头,很有耐心的再问:“这个路什么的原本又是谁?”
路子归就是路子归,还能是谁?澹台烾凤迟疑半天:“卫太平的未婚夫?”
“对了!”澹台烾麟点头:“就是康擎世女的未婚夫!”
澹台烾凤还是一脸的不明白:“不就是羞辱了那傲慢的卫太平一番么?还能有什么价值?”
“羞辱了卫太平这个价值可就大了……”澹台烾麟感叹的微笑。
“卫太平是谁?她是燕云十八洲百姓等了几十年的君家家主,燕云十八洲得君家百年经营,完全脱胎自君家手中,当年姚朝从内地迁民入燕云十八洲,世人皆不愿,去的多是君家帐下兵士的家眷,从上到下,那块土地无一没有君家人的影子,名义上属大姚,实际君家人才是那块土地的无冕之王,哪怕如今君家人已有几十年不曾涉足那里,但君家人在燕云十八洲的声望权威却无人能及。那块百战之地,被君家人强行整合近百年,如今各族通婚,文化混杂,早已隐隐自成一派,姚朝和我大姒历代皆将那当战地,不曾安抚只强加兵戈,早已在那失尽民心,轻易挽回不得,之所以现在属于大姚,只不过是因为君家始终对大姚衷心耿耿罢了,几十年了,那块血性的土地也随着君家雌伏了几十年,看到辛辛苦苦盼了几十年的人软弱如此,他们怎么想?你以为卫太平仅只是丢了一个男人?卫太平丢的是燕云十八洲对于君家几十年等待的期望,是君家在燕云十八洲土地上的神话!”
澹台烾凤恍然大悟,兴奋起来:“那我们为什么要绕道?正好应该直穿燕云十八洲而过,招摇给她们看看!”
“猪脑子!”澹台烾麟拍了一下妹妹的头:“想让燕云十八洲兴起与卫太平同耻之心么?我们偏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姒公主轻易娶走了她君家的君郎,又特意在燕云十八洲门口绕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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