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宣璟似是叹了口气,右手仍旧死死的扣着他的胳膊。
“你跟我去双槐镇,我就告诉你原因如何?”
虽是商量的话语,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却仍旧隐隐带着上位者独有的不容拒绝之态。
安绝低头沉思了片刻,想到自己反正也未曾想到去处,伤未痊愈,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并非稳操胜券,权衡之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了东西,也未和翠儿告别,只留了一封书信和一锭银子算作道别和谢礼便匆匆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宣璟:“亓官牧让你跟他走的时候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
安珏:“这两件事有什么可比性吗?”
宣璟:“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必须跟我走!”
安珏内心:……神经病。
第5章 第 四 章
到了双槐镇,宣璟带着安绝径直进了一家宅院,并不算宽敞,也就两进两出的样式,看上去还略微有些陈旧,但里面已是仆佣齐备,一应俱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安绝坐在正厅里,面无表情道。
“其实也并无其他因由,”宣璟挥退了送茶水和点心进来的丫鬟和仆役,在他对面坐定,微叹了口气:“不过是觉得与将军有些同病相怜罢了。”
安绝不解的望向他:“同病相怜?”
“安将军年少有为,能征惯战,可以说亓官牧能有今天,大半都是仰仗将军的功劳。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必将军在祁耀过得也不甚如意吧,不然也不会最终闹得个君臣离心,须以死明志的下场。”
宣璟起身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安绝,又回到先前的位置上信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漫不经心的接着道:
“而我在邛菀,得父皇偏宠,早早封王,这些年来被无数双眼睛盯得死死的,更有无数人盼着我英年早逝,以免挡了别人晋升的路。便是此次出征……将军应是听过许多关于我的传言吧?”
看向安绝,笑了一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漠然道:“传言也并非全不可信,我本就是个纨绔草包,整天只会寻欢作乐,哪有什么将帅之才,可那些人还是要举荐我来沙场送死。”
安绝也执杯轻抿了一口,看着杯中还在轻轻浮沉的茶叶漫不经心道:“我看这传言倒是不可尽信,自我醒来那日至今,王爷的言行,可不像是个纨绔草包那样简单。”
宣璟一笑,坦然道:“自然不是真的草包,不然这些年岂不早在那红瓦高墙内被人害死千百回了?只是我从前胸无大志,懒得争抢,所以想安心当个草包纨绔平稳度日罢了……可偏偏还是有人容不下我,要设下圈套将我置诸死地。”
说到后来,眼中已尽是冷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王爷还是想开些的好。”安绝也有些感慨,得了答案,不欲再与他多谈,拎着剑起身就往门外走。
“慢着。”宣璟放下茶杯,从身后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何事?”安绝大拇指将剑柄推出了寸许,头也不回的问道,想着若是宣璟强拦,便尽力一战。
“宣某想问将军一个问题,”宣璟身形未动,语气也平淡如水:“若我今日放你离去,将军打算去哪儿?”
安绝不做多想,答得随意:“天下之大,自然不会无处可去。”
“会回祁耀吗?”宣璟又问。
安绝浑身一僵,垂眸凝视着手中“绝响”,想起出征前亓官牧的话,半晌,方低声道:“不会。”
“看来安将军也不算是个顽固愚忠之人,”宣璟点了点头,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很是满意,直白道:“本王也不打算回邛菀,那我们就不算是宿敌,因着救命之恩,如今宣某也想趁人之危一回,欲邀将军在这宣府住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绝收剑回鞘,转回身去瞧他,神色十分复杂:“王爷为何一定要对安某纠缠不休。”
宣璟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了那把破折扇轻轻摇着,展颜道:“约摸是为将军的赤胆忠心和无双风姿而倾倒吧。”
他在说这话时笑意格外明朗,一双丹凤眼潋滟生着微光,浅棕色眼瞳中清晰的印着安绝逆着光的挺拔身姿,眼角眉梢皆极尽fēng_liú之态。
安绝:“……”
静默了片刻,安绝强压下了拔剑的冲动,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不太自然的岔开了话题:“王爷又是为何不想回邛菀去?”
宣璟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前日里已打听过了,数日前,邛菀和祁耀同时放出消息,临安王和定远将军皆已葬身往生崖底,同归于尽了。我一个死人,回去作甚?”
垂眸理了理衣摆,又接道:“高墙内无止尽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实在是令人厌烦,不若就在这偏远乡镇上做个普通人,或许还要活得畅快些。”
安绝敛眸思索了片刻,似是被他这番话给说动了,抬脚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道:“普通人亦有普通人的烦恼,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皆是问题。”
四下环顾了一圈,又语气不明道:“并不是人人都能像王爷这般,在这样偏远的镇子上都置有田产的。”
“说起此事,”宣璟略微沉吟了一下:“我邀将军留下还另有一个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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