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推轮椅似的,女人推着傅敛羽的凳子一路往前,穿过一条长廊,最后在大屏幕前停下。
而屏幕上,就是同一个房间不同角度的实时转播,看电影一样,傅敛羽饶有兴致地看着核心站在还在昏迷的葱葱身边,而房间的正中央,站着身着华服的克隆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和神殿内一模一样的椅子上。
葱葱最先感觉到的是手麻了,习惯了在床上被人哄睡的日子,一下子还不太能适应硬地面,于是侧了个身,自以为掩人耳目地眯着一只眼,扫视着整个房间。
他知道他身后有个人,长得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像是没有颜色,对他态度也不是很好。
但他反倒没有很在意,这个世界上对他态度好的人太多了,一下子来一个不太好的,反倒让他觉得有些稀奇。
而他真正在意的,是坐在高台上的那个人。
他在地道的屏幕上见过那个人,先生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反应。
“起来了,信使。”
身后人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正中尾椎,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骨碌爬起来,手挡在前面,倒退地往后走去:“你谁啊你,踢我做什么,信使又是什么?”
核心不意外于他的反应,比较关于信使的那段记忆已经被强行取走了,他不记得也应该,抓他来的重点也不是还给他记忆,而是几天前它靠实验所得的最成功的克隆体和信使搭上联系时,克隆体突然失去了作用,原本会说话会跑会闹的“人”一下子成了没生命一般的玩偶,整日整日沉默地坐着,对外界没有半点反应。
而他没有太多选择,毕竟从一开始它就没有用上最好的样本在最好的场所来实验,得出的效果也不是最理想的。
“你想知道么?”核心走上前去,步步紧逼着葱葱,“你是不是很好奇,你丢失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葱葱心想,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几天前才搞清楚自己不是个机器人,也刚和傅敛羽确定了关系,哪里来的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潜意识里觉得眼前人不好惹,于是顺着对方的话接到:“是,你知道么?”
“他比我更了解。”
核心指了指高台上木然的克隆体,距离有些远,葱葱眯着眼看着,却也没有透视的能力,隔着流苏他实在是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他试探着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站他身边的人不仅没有阻止,反倒是做出个“请”的姿势来,他便加快了脚步,一节节台阶塔到最高处,最后站在了那人面前。
“……嗨?”葱葱一时语塞,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就随口问道,“我是葱葱,你叫什么名字?”
有好一会儿,那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面前的流苏都不晃一下,葱葱差点都以为他是个死人,知道对方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又熟悉:“傅郁。”
“什么?!”
这一回那人的反应变快了,很快又回答了一遍:“傅郁。”
精致的流苏被一把扯了下来,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只不过不带半点感情,眼神空洞地涣散着,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葱葱只觉得有五雷轰顶,他以为这趟得花不少时间找到那个“傅郁”,结果没想到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且还是在傅敛羽不知情的情况下。
“咳咳,”葱葱小声地咳了两下,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他回头看了眼下面的人,对方只是笑着看着他,眉眼里还带了点鼓励的意思,他在心里和他说了句“谢了”,又回头压低声音问道:“你就是傅郁?你和先生……你和傅敛羽什么关系?”
“傅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了变化,眼神缓缓聚焦起来,把脸朝向了葱葱,没有回答,但嘴角却带了笑意。
葱葱气得要吐血,又不敢对对方做什么,干跺着脚,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和先生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以前喜欢过你?我告诉你,他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傅郁”的表情又变得迷惑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葱葱,葱葱从没见过自己脸上出现这样怪异的表情,被他的眼神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意识到不对正想要转身逃跑,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那细胳膊腕上还扣着笨重的铁链,葱葱这才发现他的手腕脚腕都已经被扭骨折了,扭曲地耷拉着,却又死死地扣住他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抠挖出血痕来。
“放开我!救,救命啊!先生,先生,救命啊!”
“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融为一体的。”
“傅郁”一字一顿地说着话,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这回葱葱才听出了奇怪之处,那声音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倒像是有无数个一样声音的人在朝他呐喊,唇舌红得仿佛能滴出血,似蛇吐着红信子要把他咬死。
“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不要碰我啊!”
葱葱一脚踏在椅子上,借着力把身上的人翻下去,还没等他再爬起来,身边的凳子就像活了一样,他被软下来的凳子吞了进去,一动不能动地陷在里面。
倒在楼梯上的“傅郁”也被传送了回来,旁边出现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椅子,他又被“放”到了上面,两人面对面坐着,场面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来看看吧。”
核心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葱葱背后,他的手撑在他肩头,触感冰凉彻骨,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地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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