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连端着几样汤水小菜进来,刚好与镜前的江纵打了个照面。
他手上戴的镯子还没来得及摘下来。
“……纵哥。”乐连眼神温和,“来尝尝。”
江纵觉着自己像被捉奸在床的狐狸精,夹着尾巴把镯子从手上剥下来,放回盒里,藏到枕头底下,埋头吃饭,也不嫌弃菜清淡了。
吃完了就被乐连抱在腿弯里,揉腰。
短短两年,乐连已经比江纵高出一个头,骨架也比江纵宽阔,坐在床榻上把江纵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搭在江纵头上,双臂环着他。
“哥,还生我的气?”乐连低声哄他。他的声音也完全褪去了稚嫩,低沉又温柔。
江纵不知怎么回答,这辈子的乐连是个完美的小情人,他不过是把曾经的怨恨都算在了这个乐连头上罢了。
“哥,我从前真娶了个小妾吗。”乐连偏头贴着他耳垂问。
江纵有些低落,喃喃道:“是啊,就是那个容容。你被乐合下了药,那女人又故意去勾引,后来事情闹大,你就娶了她。你们琴瑟和鸣郎情妾意,你很宠她。可她对你又没感情,她不过是个用下作手段勾引你让你身败名裂的婊子,虚荣又粗俗,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婊子。”
“我不是故意的。”乐连贴着江纵的脸颊安抚,“如果你曾和前世的我说过喜欢,我一定忍不住不爱你。”
“……”江纵紧紧攥着衣袖,指甲抠进掌心里,“哦,又怪我了。”
“别抠了,跟小孩似的。”乐连拿了个小剪子,从背后搂着江纵,给他剪指甲。
江纵的手指细长又干净,标准的少爷手,十指不沾阳春水。
乐连耐心地把着他的手,把指甲修剪得光滑圆润。
“哥,以后别去枫叶居了,不干净。”乐连边给他修指甲边嘱咐。说是嘱咐,其实语气不容置疑,大有再抓住江纵去枫叶居,就把那一地小倌儿全给弄死的架势。
江纵挑眉,像只不服管束的猫:“你管我,枫叶居又不是你开的。”
乐连淡淡道:“现在是我开的了。”
江纵惊讶抬头:“才两年而已……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乐连微笑,在江纵仰起的额头上亲了亲:“不少。”
“哎,你是贩私盐去了吗?还是搭上宫里的线了,你带我一起嘛,有财大家发。”一提起生意,江纵还有点心里痒痒,赚钱是他骨子里一大乐趣,只是现在不敢放手赚,怕有血光之灾。
前世乐连从北方摸爬滚打十年才回来,当初这小孩既没经验也没本钱,白手起家自然是不容易,这回不一样,江纵在金水山手把手教了他一个月,又让他带着十万两本钱出去,凭江纵对乐连的认识,他两年就走到这个地步已算正常发挥。
“纵哥在我这儿多住几日吗。”乐连边给江纵揉腰边问,“我在东街开了一家当铺,得空带你去看看,你眼光好,帮我布置布置格局。”
“……你去给江横捎个信,我一晚上没回去,小不点儿要急坏了。”江纵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小的,黄花菜都凉了。
“昨晚已经派人去江家大院说过了。”
江纵在乐连这住了几日,乐连伺候得无微不至,无可挑剔,但几日后江纵还是执意辞行回江家大院了。
肾疼,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
江横正在纵横当铺里看书,听见江纵晃悠着折扇从外边溜达进来,头也不抬,随口道:“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卖给那姓乐的了。”
“怎么说话呢。”江纵无所事事,坐下喝了杯茶。
江横回头瞧他一眼,见他耳垂上多了枚蓝石耳环,惊讶又嫌弃道:“你扎了个耳孔?娘死了。”
“你这崽子说话就让人讨厌,丑人戴才娘,你哥长得美,戴这个就好看。”江纵悠哉摇着折扇,“我乐意。”
当铺生意不错,时有进来当东西的客人,有个灰衣男人扣扣搜搜在门外瞧了半天,抱着一包裹进来要当,拆开一看是件女子嫁衣,缀着几颗珍珠,手工精细漂亮,八成是新娘子亲手缝的,瞧见衣裳便能想到女子出嫁时幸福又愚蠢的幻想。
“掌柜的,您瞧这个,手工精细,珠子也是真的。”男人搓着手嘿笑,赌坊那边还等着他还赌债,得快点,不然就得挨打了。
江横刚要接来瞧瞧,却被江纵抬手截住,看了看,随口道:“当个十文。”
江横不解,也知道他这个大哥本性就让人捉摸不透,不出言拆台,又坐回去看账本了。
男人急眼了,慌忙道:“十文?您好好瞧瞧,这衣裳上的金线都不止十文!”
江纵把衣裳扔还给他:“不当就滚蛋。”
“啧!”男人急得直跺脚,赶紧把衣裳拿到江横面前:“掌柜的,您看看,这么好的料子……”
江横眼也不抬:“我哥说十文就十文。不然您出门往东走,那边还有当铺。”
男人啐了一口,抱着衣裳跑了。
到了东街的当铺,乐连正在堂中喝茶,听着掌柜的报账。
男人走进去,给乐连瞧了瞧自己的东西:“大老板,您瞧我这衣裳,这珍珠金线。”
乐连喝着茶,瞥见那衣裳袖子被挽上去一折,折痕里夹了枚铜钱。
心里了然,淡淡一笑:
“十文。”
纵哥惯爱恶作剧,乐连无奈,宠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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