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地苍茫,黯淡无光,柳眠迟不知该是哭是笑,喉结动了动,出口却是难闻的沙哑声。
视线一转,陡然看到废墟深处有人影闪过。
青发、玄衣,苍白脸颊,是青延。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柳眠迟忘却了之前所有的愤怒,拉住那人衣袖,喃喃问,“他,他在哪儿?”
青延呆滞地抓过头,看到是他,脸上立刻浮起怒气。
青延紧紧握着手里的瓶子,像是怕他夺走,“你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主子吗?”
“什么意思?”
柳眠迟喉结动了动,但喉中却干渴得疼痛。
他看到青延一直护着的那个瓶子,青延自从见到他之后便把那瓶子紧紧握着,护在怀里,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柳眠迟不知为何,看到那瓶子便觉得心头一痛,几乎让人窒息地痛。
他心头闷得喘不过来气,只是盯着那瓶子,启唇,问,“这是什么?”
青延护着那瓶子,即使知道瓶中已经空空如也,但好像握着便像握着个念想。
他只是看着那瓶子,目光眷恋,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主人,在这里面。”
“……”
柳眠迟眼前一黑,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拿那瓶子,但手只在半空中发颤。
青延已经怒不可遏,“不要碰他!”
柳眠迟慢慢收回手。
“好……”
他一切的动作都慢起来了,来不及思索,只是轻声问,“他什么时候走的为、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那次……是不是演给我看的?”
他的疑问太多,连自己都觉得咄咄逼人,但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他难道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么?所以那么早地离开他,还和青延演了那一场戏。
柳眠迟心里的猜想愈演愈烈,自己都分不清虚幻和事实,脑海中想着他那时该是如何为了不让他知道,而吩咐青延那般作戏的……
但青延只是冷冷地,不回复,青发的身影一闪,踏在废墟之中,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柳眠迟想追,但脚下一软,险些昏厥,倦意和痛苦压得他直不起腰,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废墟,想着青延的那一句,陡然落下一串滚烫的泪。
直到再看不到远处的身影时,青延才停下来。
他蹲下身,轻轻地把瓶子放在平坦的地面上,对着瓷瓶,目光专注,小声道,“主子,我按照您说的做了,我没告诉他。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到了……”
青延絮絮说着,像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耳边却再也没有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他钝然地捂住心口,攥紧,向来漠然的灰眸中满是迷惘。
为什么,缺了一魂二魄之后,还是会感到心痛?
青延低着眸,想着柳眠迟刚刚说的话,他们是在作戏,一切都是戚怀香为了让那人过得更好编织的谎言,而他,只是棋子而已。
即便身为棋子,依旧贪恋那片刻的温存和谎言。
……
柳眠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柳家的,他恍然无知地回到那里,属下们行礼的声音都置若罔闻,一抬头,看到院子里的红绸还未揭,窗棂上的红字贴着,格外刺眼。
他沉默着,看了许久,然后一点点地把那些红字都撕下来,眼下满是乌青,又带着血丝,有些吓人。
闻讯赶来的翁老看到他在撕那些红字,又急又气,拐杖一拄,斥道,“眠迟,你在做什么!别闹脾气了,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嘛?”
“担心?”
柳眠迟撕着红纸的手顿了顿,他笑了一声,笑声却苍凉,抬头,哑声问他,“好,您告诉我,您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答应了戚前辈,帮着他一起演那场戏给我看吗?”
他之前还想着为何会那么巧,翁老刚刚带他过去,他便看到了屋内那两人的样子,现在想来,他竟被骗了那么久还不自知。
翁老眼神闪烁,避过那话题不言,只是道,“你先去休息,冷静一下。”
“您告诉我。”
柳眠迟眉头紧紧攒着,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手中破碎红纸掉落,一地的喜字。
他面上是掩不住的倦意和痛苦,蓦地重重跪倒在他身前,哽咽着,“求您,告诉我……”
””……””
“他是不是因为我,才走的。是不是?”
青年每说一个字,都觉哽塞难言,像是一把刀子在他心头狠狠地刻着,“求您告诉我,告诉我啊……”
翁老面色不忍,要拉他起来,但却拉不起,柳眠迟只是一遍遍地念着,求他告诉他真相。
院子里不知何时聚满了人,看到这情形,都围在旁边不敢靠近,窃窃私语声如蚊蝇一般传来,让人心烦。
“都给我出去!”
翁老审视一周,只觉心烦,蓦然呵斥。
围着的人被他一斥,面面厮觑,只得都走了。唯留下他们两人。
一院寂静中,翁老终于开口,他苍老的声音中满是疲倦,“算了,你既然知道了,我便不瞒你了。是他让我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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