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在清净峰的时候,总是想着若是自己也能像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就好了,堕入轮回转世,也是一种解脱。
但现在,却是越来越惜命。
在饿鬼道的三年,那样阴暗的日子都忍过来了,唯独留着一个念想,想着一人。
在道宗之时从未想过生死的他,如今竟也有些惧怕死亡。
也许,是因为死了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想看的人了吧,纵使转世重逢,也是相见陌路。
这让闻清徵不舍,也不愿。
……
殿外,沈昭出去之后,关上了门,面色冷凝。
赫舒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僻静的地方,看到沈昭的视线不住地落在内殿那里,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沈昭看着那禁闭的殿门,眉峰紧蹙,他面色不好,开口便问,“你找的都是些什么医师?开的药没有一点用处,毒一点都没解,却是白喝了那么些苦药。”
赫舒苦笑一声,不敢推诿,只是道,“属下无能,请宗主责罚。”
沈昭知道他已尽力去找,这事情也不能太多怪他,但他却是被师尊的病弄得不得不迁怒,心里憋闷得发痛。
他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医师们跟他说过的话。那些医师都说,师尊是因为某种罕见的毒而变成这样的。
但虽都说这病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却都面面厮觑,说不出应该怎么来解毒。
沈昭心烦意乱,想着那些医师还说这是种慢性毒,应是埋伏在师尊体内许久了,只是如今才发作。
他在清净峰的时候知道师尊并未中过什么邪毒,而在他离开之后,他亦不知师尊到底哪里伤过。
沈昭沉默好久,挥了挥手,要让赫舒退下,却陡然又想起什么。
“你说,在你把师尊带来的时候,那鬼修曾说过什么?”
“……”
赫舒听到他的问询,几乎立刻便想到了那奇怪的鬼修,复述了褚易那时曾跟他说的话,抬头,试探着道,“难道,您觉得是他捣的鬼?”
沈昭面色不好,只是微微颔首,让他退下之后,便从怀中拿出来那枚用来传音的玉佩。
他都差不多忘了那枚玉牌的作用,如今再拿起,才想起当时就觉此事蹊跷。
沈昭手中黑气涌动,如墨色云雾一般,源源不断地注入那玉牌之中。
玉牌碧色光芒一闪,沈昭看了一眼,开口,声音冷冷地,“你还想要什么?趁早说了,别在背后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
彼方,褚易身处幽静的竹林之内,周围是竹风翠影,好不惬意。
而他在竹影掩映下的面容半明半暗,看起来却有些阴沉。
他听到玉牌那边的传音,笑了一声,但那笑意不达眼底,让人毛骨悚然,慢慢道,“我想要的,等你来了自然会知道的”
沈昭蹙眉,知道他此意是要约他单独去谈条件,应不是什么简单的条件,他眼眸冷了冷,只是问,“哪里?”
“望月亭。”
“好。”沈昭毫无迟疑,应道。
望月亭,处于魔修所辖领域与佛修之境相接之处,沈昭不知他为何身处那里,但他忧心着师尊的病势,来不及问,急急耗了一夜时间赶到那里,按照褚易所说的,独身一人。
那里,身影清瘦的书生已经等在了那里。
听到那串急促的脚步声,褚易嘴角扬起,转身,“你来的比我想象得要早。”
“闲话少说。”沈昭却不理他,他面色冷峻,沉声道,“师尊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他开门见山,褚易也不跟他拖沓了,直言,“是。”
“你--”
沈昭几乎要压抑不住怒气,想着师尊这些日子的痛苦都是拜此人所赐,他和师尊那些误会也都有眼前这人的功劳,忍不住想要将他挫骨扬灰,但却不得不忍住。
褚易看他怒容了,也丝毫不惧,只是抬眼,勾唇道,“你难道不想解他的毒了么”
“……”
“若是我死了,这世间可是没有人再能解此毒了。你便看着你亲爱的师尊一日日老下去,直到掉光牙齿,满是皱纹,再也动弹不得,然后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不要说了。”沈昭冷冷打断他的话,“你想要什么?”
“不多。”
褚易嘴角的笑意全无,看着他的视线漠然,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冷意,“你可以做到的。”
……
当闻清徵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意识混沌不清,只觉喉中干渴。他沙哑地说了声水,下一刻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搭住了手腕。
那双手的主人声音温和,像是春风拂过杨柳,指尖在他腕间流连,轻声道,“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再等几个时辰。”
闻清徵心中一震,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瞬间怀疑自己究竟身处何处,“褚先生?”
“嗯。”
褚易对他的惊讶不置可否,他看着闻清徵如今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上他眼角的纹路,声音里满是惋惜,道,“真是暴殄天物。”
“……”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别急。”褚易低声安慰着他,但他的声音却让闻清徵心中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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