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就受不了了,亏得刚才还信誓旦旦。”吕不韦的眼神里满是不悦,侧身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也还是那一句‘年少无知’。
“我没有害怕!”他说着闭上眼睛,用尽了力气的将圈在女人脖颈上的绢子往两头拉。‘咯擦’一声脆响,颈骨应声断裂,陆姬也不再挣扎的躺倒在嬴政身侧。
杀一人活两人,又有什么不好。何况这陆姬与母亲积怨已深,终是难逃一死的,至于她的两个孩子,时间那么长,反正他们还小呢。
“成蛟已经离开了都城,那……”
“大王放心,景臻小公子现在在太后处,微臣还不敢擅自谋害先王的公子。”
“那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嬴政静静的吸了一口气,殿中的宫灯被打落在地,烛火点燃了散开的幔帐,一时间火势也越来越大。
“宫中偶有失火,陆姬夫人未能逃脱,不幸死于寝殿了。至于其他的事,大王不用理会,微臣绝不会让您再听到任何流言蜚语。”
“仲父你,往后可真的能放过他们,不再多做纠缠吗?”
火光照亮了吕不韦的脸,尽管短暂,但那一丝为难还是落在了嬴政眼中,他说:“江山是大王您的,微臣怎么做,往后自然全凭大王的意思。明日还要早朝,就请您快点回宫歇息吧。”
嬴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刚迈开步子就停了下来。他刚才听见了,虽然很微弱,但他分明就听见了婴孩的啼哭声。
“这声音是?”
“大王!里面危险……”
吕不韦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他难以相信,嬴政竟真会自己冲进火场中。
周围都是木材开裂发出的‘噼啪’声,好在殿中没放多少物件,还能找出一条能行的过道来。好在今日下了好大一场雪,屋顶融化的雪水让火势涨得慢了不少,嬴政边跑着便脱了外面的几层衣服,循着断续的声音往里搜寻着。
自己真是愚蠢!居然会相信吕不韦的话。
居然会相信,那个人心中还留着一丝人情。
窗外响起了急促的钟声,身后逐渐喧闹起来,宫人和近卫们都提着水桶纷纷涌入,扑火的扑火,找人的找人。
一声声‘大王’在烈焰中此起彼伏,而嬴政却一言不发的只顾着探路。
一定要是自己,一定自己找到他!
“景臻……”一下抱起了被匿在床榻深处的婴儿,嬴政不禁哭着笑出了声,“幸好你还活着……幸好,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将孩子珍惜的护在怀中,那话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很久以后,嬴政才想明白,他当时想救的不是那个只见过数面的弟弟。他想保护的,只是自己心中的最后那一份温情和自我。因为,嬴政必须要做些什么,让他和吕不韦变得不同。
听母亲说,自己从小就是个会闹腾的孩子,第一次吃奶的时候就把赵姬的奶头咬得肿了好大一片。往后什么爬墙上树,淘鸟窝掀屋顶都没少干,八岁那年还糊里糊涂的玩了一回抢新娘。在赵国的那些日子,虽然备受欺凌,但的确是如今不能比的自在。嬴政无奈的摇摇头,想着这孩子不可也不闹,可是比自己那时候好对付多了。
“来,小公子,到奴婢这儿来。”跪在地上的年少侍女摇着手中的拨浪鼓,边笑边抬手变换着位置逗着那孩子。
嬴政嘴边泛起了一丝笑意,起身放了竹简便说:“青鸾,你收拾一下奏折让给相国送去,就回说……寡人,都已经看完了。”
“是,大王。”女子欠身行礼,会意的抱了桌案上的竹简,他们的大王,到底也还是个不改玩性的少年。
“你这小家伙,长得还真快,才几天呢就变重了这么多!”嬴政抱起孩子便躺倒在身后宽大的床榻上。这年纪的小孩,每一天每一刻的变化原来是这么大吗?孩子一伸手,将他整齐的鬓发扯出了好几缕,而那小小的身躯还在不停地往自己肩头蹭。
“政哥哥,景……景想你……”
“傻瓜,都教你多少次了,是‘景臻’,要说‘景臻想你’。”嬴政用手背刮了刮他粉嫩的额头,“刚才玩了那么久,原来是等漂亮姐姐走了才会想起我啊。”
孩子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骑,要……骑牛牛……”
嬴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能连声应好的躬身跪倒,双手托起那刚满三岁的幼童让他骑在自己背上。只是自己峨冠博带的一身朝服,要是让那些大臣将军看到,不知道他们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快,快走,笨牛笨牛。”
“是是是!走了就走了。”嬴政缓缓的跪在床榻上爬动着,不时的轻晃起身体的逗那背上的孩子,“我们到月亮里面去,把嫦娥的白兔抓下来给我的小景臻。”
“不要不要!都有好多了。要蓝色,我要蓝色的!”
“蓝色?蓝色的政哥哥抓不到蓝色的小兔子怎么办,要不然,抓一只”
“不行不行,就要蓝色的兔子,蓝色的蓝色的!”背上的孩不满的晃动着自己的双腿,随手扯了嬴政的腰带撒起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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