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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头也不抬地笑笑,早就不想了。
瞳迟疑了一阵,终于说出他这辈子极少见的带有情感的话:你知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北疆百姓来说,之所以这个地方叫做北疆,被他们视为故乡,是因为你在这里。
沈夜不可置信地瞥了瞳一眼,没有说话。
这片土地的确荒凉得够可以,我们烈山部也并非发根于此,很多人眷恋的也并不是这个地方。其实,你在哪里,哪里就可以是北疆。
沈夜皱着眉看着瞳:这种话我并非听不得,但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
哦,我的意思是,我都说了这么多,王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猜到了?沈夜毫不意外。
你想发兵攻打中原,趁着中原政局动荡皇权未定,将北疆的疆域往南扩张。中原水土肥美,往南推进一里,舍得弃去北面五里。
但也不能单想着依靠放弃北面去往南面扩张,否则顾此失彼仍有隐患。沈夜一边琢磨一边告诉瞳,这样吧,一会儿你传令下去,问问回鹘的遗民和将领,有没有愿意和我们一同去攻打中原的,立了功勋的就将土地分还,或者等攻入中原,留在中原也无妨。只要有人肯同我们一起去,剩下的人就算不臣也会相对安生不少。若是实在没有愿意和我们一块儿去的,就直接将回鹘的土地全都交给突厥。此外突厥也必须调拨军队过来随我们去中原,是不是够强能不能堪大用都不是问题,只要调兵给我们就行。
瞳听完吩咐,点头应下,顿了顿,又道:但你还是没有说,关于李焱
重要吗?沈夜看着他,情绪并无明显起伏,眼下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应当和我一样清楚,不是吗?一个死人,重要吗?
对于北疆的王上来说自然已不重要。只要他无法夺得皇位,就算他没死,李焱这个人对于王上来说都不再重要。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瞳一动不动地冲着沈夜回看过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不是王,所以我认识的沈夜也不单是王,我问的自然也不止是王。
沈夜花了很长的时间死死盯着瞳,然后忽然眨了眨眼,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他阖上眼垂下头去,低声道:不是北疆王,我还能是什么。
不是北疆王的那么多年里,他只是师相家的公子,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中,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既不能令少时的好友恢复健康也没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妹妹。迄今为止,他所有的荣耀与作为都是在王座上成就,他只有作为北疆的王守护自己的国与民时才所向披靡无往不利,而他单单作为沈夜时却似乎依旧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就连沈曦的病也是因为他北疆王的身份而得到夏夷则师父的帮助,而他冒险救下来的夏夷则如今却死了。更有趣的是,夏夷则的死讯竟然丝毫影响不了他作为北疆王的判断与决策。
他莫名觉得沈夜这个人其实应该是早就不存在了。
瞳,谢谢你提醒我。沈夜声音更低,像是快要睡着。
不客气。瞳毫不客气地应道。
沈夜有些想发笑。对于世间人情道理瞳往往比华月还要懂,甚至比谁都看得透彻,但他之所以能够透彻准确,正是因为他会去思考却从不感同身受,所以他永远懂得其中的道理却没人觉得他善解人意。
李焱如果真的死了沈夜缓缓开口,我对他十分失望。但这也该怪我自己眼光不济看错了人,不能怪他。若他没死,则已该放出信鸽向我求援。
瞳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沈夜却已明白了。他终究还是在以北疆王的身份去讨论李焱的生死。
若单单是沈夜对夏夷则,大概是不能相信这人还未问过自己就直接去死了的。走之前这人才答应过沈曦会回来,走的时候他的背影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像是将要进行他这一生最大的一场豪赌。如果不见到尸体,沈夜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相信,临行前还要他珍重的人自己却就这么死了。
但夏夷则是葬身火海,就算看到了尸体怕是也辨不出他原本的相貌与身姿。
沈夜忽然睁开了眼,抬头向瞳问道:葬身火海烧了个透,他们是如何辨认尸身的?
瞳愣了一下,答道:身架骨骼,衣着残料,还有李焱从小戴着的长生佩,诸如此类。
遗物只有长生佩?
不知道,但他从小佩戴的的确只有那枚玉佩,所以传来的消息只有这些。
剑呢?
什么剑?
瞳正要再问,忽然一名侍卫进入通报:禀告王上,七杀大人。方才一人持亲令入城,行至王宫为卫队拦截,便呈上一物求见王上,说是王上见了此物定会让他入宫。
侍卫将手中之物举过头顶,那赫然是一柄失了鞘的宝剑,剑刃锋锐似寒光流泻,一看便知由名家开锋,剑柄上系着的流苏红得似血染就,流苏末梢还留有些许烧毁的痕迹。
沈夜站起身来,拾起宝剑紧紧握在手中,声音却异常平静:人在何处?
就在宫门外。是否要宣他入殿?
沈夜看着手中的剑,竟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信鸽并未前来报信,反而是有人将这柄剑带来,那么剑的主人呢?是真的死了还是侥幸逃过一劫?不知为何,沈夜毫无道理地觉得,夏夷则人只要未死,多半不会让这柄剑离身。
让他进来。
来人很快被带入殿内,他身披一件暗色的斗篷,斗篷将他的身形遮掩得看不出轮廓,他的脸孔也被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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