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绝艰难道:“火儿……”
云长流点了点头:“回来了,你安心。”
关无绝这才松了口气,一是放心了爱马的安危,二是欣慰于教主还能正常说话,看来不至于真的杀红了眼。
他又不禁庆幸,亏得流火聪明,见情况危急又救不得主人,便知道自己先转回息风城里报信,这次倒是真的被它救了命了。
冽风之声呼呼的响在山崖之间。
局势一时僵持,来袭的刺客们伤亡惨重,一时不敢再攻,望向领头人寻求指示。
领头凝重地盯着云长流,抬了抬,做了个放箭的势。
见那批执弩的刺客开始按箭上弦,关无绝顿时知道不妙,“教主,放开我……!”
如今的情况与护法这一夜疾驰奔走时又有所不同,当时追兵全数位于后方,只需格挡自身后袭来的箭矢便可;然而如今两人陷于刺客们的合围之,这块陡峭山崖的上下左右均有刺客盘踞,四面八方均是敌人……
此时若是万箭齐发,云长流或可自保,想要再多护着一个人却是绝无可能!
弩架起的声音,一经入耳便是心惊胆战。
然而事实上,架时的这一瞬停息,却是被困者最后的时间与最后的会。
“别乱动!”
云长流冲怀人低斥一声,下一刻便抱着关无绝腾身而起!
浑厚磅礴的内力灌入逐龙鞭内,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十数位执剑匕的刺客意图相迎,却连这一鞭之势也接不下,通通倒飞出去,前方爆开片片血雾。
他是要在包围圈强攻出一个破口!
箭镞已经对准了云长流的后背。
教主淡漠不改,逐龙鞭再次挥动。随着一具具尸体倒下,赫然出现在前方的却不是可供逃离的山路,而是……高耸陡峭的崖壁。
云长流竟是选了这么一条无法理解的死路以作突围的方向!
关无绝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面色惨然,“教主----”
下一刻,他身上几处穴位被云长流封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教主运了内力一托,极轻柔又极小心地将关无绝送到了岩壁之前,又将外袍褪下,往人身上一盖。
关无绝呼吸一窒。
他的视线被云长流的外袍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
他听见弩齐发,箭矢嗖嗖的破空之音顿时响彻于山间。
他听见逐龙鞭凄厉地呼啸着,叮叮当当的格挡声久久不息。
血腥味不知为何越来越浓,他恍惚听见锐物刺破皮肉的声音。
教主……!?
关无绝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抖。
他的背后是坚实安全的岩体。
他的前面站着一个人,替他挡下了所有的伤害。
明明……明明他才是云长流的护法,却又一次被教主不容违抗地护在了身后!
方才独一人陷在刺客的包围圈之时,关无绝已觉得绝不会有比这更艰难,更漫长的时刻。
然而如今,无人能再伤他半分,心上却是千百倍不止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破空声渐息。
兵刃的碰撞声变得密集,似乎战局又有变化。
关无绝脸上蒙着的外袍被掀起来,而后重新在身上裹紧。他虚弱地睁开眼,周围是熟悉的黑衣黑甲。
是息风城内的阴鬼终于赶到,与这群刺客拼杀起来。
云长流半跪在关无绝身前,身上多了五道伤口,甚至有箭尖已经嵌入肉里。
他自己却恍然不知。只顾急切地将护法环抱入怀里再次输入内力,一叠声道,“没事了,这就带你回去,没事了。”
世上再也找不到比逢春生更折磨人的痛楚,而自幼与逢春生相伴长大的云长流,对于这种普通的皮外伤已经可以视若无睹。
关无绝却被吓得不行,无措地抓住云长流的臂,“教主……!咳咳咳咳……教主您……”
“别动!”
云长流却比他更惊慌,这样的重伤与失血,委实不能再多耽搁。他将关无绝连带披着的外袍一起抱在怀里,站起身,对身旁的阴鬼嘱咐了一句,“本座带护法先行一步,你等当心这群人的武功……记得留活口!”
随后,运起轻功,纵身便跃上了山路。
脱离险境,关无绝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松,意识就一下子坠入昏沉。
冷冷山风灌入肺里,他又开始咳个不停,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
寒风从云长流脸侧掠过,吹得黑发翻飞。教主六神无主,他抱着人腾不出双,情急之下竟慌乱地将唇贴上关无绝额上冰冷的皮肤,胡乱地印下安抚的吻,“快到了,带你回去……再忍一忍,快到了。”
“教主……”关无绝半睁着眼,双瞳已涣散得失了焦。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细如蚊呐,却依然艰辛地吐字,“无绝不会死……”
“不会……你不会,莫怕。”
云长流只会翻来覆去语无伦次地安慰,内力强催到经脉疼痛,却只恨不能更快一些。
“您……别慌,咳咳……逢春生,忌动神……”关无绝声音越来越低,末尾已经快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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