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小姐的这话,叶汝简直满心的无奈。
先不说他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就算他点了头----就这么个武艺不精又没什么心计的小姑娘,再搭上他一个更无能的药人,想要“弄死”四方护法?
他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想像出,关护法若是听了这句话,大约会低头闷闷地笑两声就转个身不予理会……
叶汝如今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位婵娟小姐恶劣至此,息风城里头却没几个人真正仇恨她了----说不定都是把这活宝似的傻小姐当不懂事的孩子哄呢!
如今再回想起昔日养心殿前那一出“苦肉计”、“离间计”,却真真是幼稚到有些好笑了。
也就是他初来乍到,没本事又太自卑,才会被这顽劣的小姐吓唬了去。
“这事对你来说有益无害,快答应呀!”
见他不说话,云婵娟霸道地摇了摇叶汝的肩,催促道:“答应了,本小姐以后自会罩着你。”
叶汝轻轻叹了口气,答所非问:“婵娟小姐……您那么记恨关护法,是因为丹景少爷的事吗?”
云丹景那事,对外一直是说的失火致死。云长流封锁的很严实,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云婵娟“咦”了一声,皱起眉,“你居然知道”
也没准备等叶汝的回答,云婵娟冷冷地一扬眉:“没错,本小姐要为哥哥报仇,有什么不对!”
叶汝紧张地攥了衣袖,很迟疑地道:“可是小姐……教主不也是您的兄长么?”
若是寻常,叶汝是决计没有这么大胆子去触怒小姐的。不过如今他脑子里恰好混沌一片,再许是刚在养心殿外听着护法和近侍互相吼了一通受了影响,居然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丹景少爷谋逆,原是他对不起教主……”
果不其然,云婵娟顿时满面怒容,扬起作势要打:“闭嘴!你闭嘴!什么谋逆不谋逆的,本小姐才不懂呢----不就是区区一个教主的位子吗!”
叶汝却惊的忘记了害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觉得小姐简直不可理喻。
至高的烛阴教主之位,多少人会为之争得头破血流,在这不晓事的少女口,居然成了“区区”!
云婵娟那一巴掌在半空僵持许久,最终没有落下来。娇气又骄纵的小姐猛地一甩,竟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眶,委屈地跺脚道:
“难道在长流哥哥心里,这个位子就那般重要,碰一碰就非死不可吗!云丹景是他弟弟,是我哥哥……”
“我们,我们以前明明那么好……你才不懂呢!”
云婵娟不甘地咬着牙,瞪着叶汝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兄弟之间,有什么错不能原谅,有什么东西值得拿命来偿?”
叶汝怔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他发现……在这位小姐的心里,一切都还是那么简单。
世上四季轮转,月亮缺了还会圆,花谢了还会开,太阳东升西落,江水永远往海流,没有什么会改变。
亲的人会一直亲下去,好的事会一直好下去。弟妹做错了事,哥哥来教训,然后是认错和原谅,最终和好如初。
而她是烛阴教的小姐,是有两个哥哥疼宠的小妹妹。能永远永远这么骄傲威风下去。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可是说着说着,小姐那骄傲威风的嗓音,居然带了不明显的哭腔。震颤着的声线在无人的小径上回响,像极了躲在巢鸣泣的雏鸟。
“凭什么,丹景哥他连在教主哥哥面前解释一句的会都没有就死了,我的哥哥就这么没了!这么大的世上,我去哪儿也找不到他,找不到……”
云婵娟开始抽抽搭搭地抹泪,摇着头,呜咽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谋反,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苦衷!”
“寻常百姓犯罪,被捉到官府还要提审呢;前朝皇子叛乱,还有皇帝亲自审讯督案呢。关无绝一介下属,他凭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长流哥哥还会喜欢关无绝,为什么啊……”
云婵娟猛地抬起通红的眼,愤恨不甘的泪水滚落下来:“你说啊!”
叶汝又一次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抬起一直以来习惯了低垂的头,正视着眼前哭泣的少女,眼瞳清澈,声音也如流淌的溪水般轻缓:
“恕阿苦直言,小姐……如果教主对您用了重刑,又逐您出城,等您回来之后,还会依然全心全意地为了教主吗?”
云婵娟猛地呆住。
她下意识地道:“长流哥哥,才不会对我……”
叶汝道:“教主对您和丹景少爷万般疼爱,少爷却谋划夺位,而您口不择言地骂他,气的他毒发。”
云婵娟道:“我……我才不是故意!”
叶汝道:“您和丹景少爷,与教主血脉相连,却伤了教主;与教主并无亲缘的关护法,却恨不得拿命去替教主寻解毒之法。”
在云婵娟又惊又怒的目光,叶汝深深地呼吸。他内心其实仍是很慌张,很害怕,藏在衣袖里的指捏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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