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不着痕迹地看了楼上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点这么多菜?”他走到付清欢身旁,看着饭桌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别太惯着她们。”
付清欢笑笑:“难得出门。”
晏且歌眉眼里全是笑意,问旁边的祁梦一:“你怂恿的?”
“晏先生什么话,我才没有。”祁梦一鼻子里轻哼一声,鼻头紧紧皱了起来。
晏且歌眨眨眼,挤着付清欢坐了下来。
“你别老欺负梦一。”待坐定了,付清欢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晏且歌凑近些:“哪里欺负,我昨儿不是一人一串糖人给她们了吗。诶给你你也不要。”
“哦对,那个糖人。”付清欢道,“仅此一次啊。别太惯她们。”
晏且歌笑了:“刚你还说什么来着?难不成只许你惯着她们?”
付清欢狡黠地笑了,一侧的虎牙藏不住地露出来:“对。”
清风波动,晏且歌眼神一流转,突然对付清欢身后一笑,道:“云道长,过来坐。”
付清欢一怔,眼底的笑意顿时敛了起来,侧了侧头,低头吃了口菜。然后才低声道:“你寻开心呢,哪有坐的地方……”话音刚落,几个小姑娘像是很怕云止奂一样,纷纷起身说自己吃饱了,哗啦啦两桌人只剩下付清欢和晏且歌挤在一起。
“……”
晏且歌笑笑看了付清欢一眼,把伙计叫过来收拾了一下,上了一副新碗筷。
云止奂道了谢,矜雅地掀起衣摆坐下,神色冷淡如常,举止也优雅如常,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处。
桌上的菜都是当下的时兴菜,尤其是一条蒸鱼,做得鲜美柔嫩,混着香料的汤汁被亮晶晶的还冒着热气。付清欢夹了块鱼肉往汤里蘸了蘸,放到嘴里含住。
一阵带着咸味的鲜甜在舌尖弥漫开,把舌根都勾得蠢蠢欲动。抿嘴在齿间咂了几下,那块鱼肉就混着汤汁被揉烂在舌头下,付清欢才依依不舍咽了下去。
这个味道莫名带他回溯到那个从小长大的江南小镇。
他垂下了眼眸,一时望着那盘鱼出神了。
“老付?”
“嗯?”付清欢回过神,看向一旁的晏且歌。后者挑挑眉,眼神有意无意瞟着云止奂:“想什么呢,吃个饭都能发呆。”
付清欢笑笑,眼里突然带上了许多光彩:“没事,这鱼太好吃了。”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欢悦,把晏且歌听得怔了怔。
不过一会儿工夫,付清欢原先那低落的情绪就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眼底带着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笑意,好想有蝴蝶从那双清澈澄亮的眼睛里飞出来,飞过他眼前,停驻到他指尖。
晏且歌微微摇了摇头,看不明白老付是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云止奂微微抬眸,不动声色飞快看了付清欢一眼,眼底荡漾起一片涟漪,一晃眼,还以为是浓浓的笑意荡漾在清冷高傲的云道长眼里。
他拈下一块鱼肉,动作矜雅放进嘴里。
初冬里一方天地,乍然开出了一幅春景。
晏且歌遣散了所有靠近湖泊的乡民,再回到一行人身边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远远望去,整座小镇灯火通明。
这个点正好是阖家吃饭的时辰,靠水的地方冷风阵阵,一行人不敢坐定下来,有意走动生热保暖。只有晏且歌站在高处,望着万家灯火,一动不动。
猩红的衣摆在这深秋的夜风中飒然飘扬,眼里是一片虚无的缥缈。付清欢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八年前从火灾中浴血逃生的少年。无论是那露出的半张脸,还是右臂戴的义肢,都一样如雪苍白,五分绮丽,五分苍凉。
“你在看什么。”付清欢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许久,晏且歌才抬起右手臂,有些困难地指向一个方向:“那里。”
是一条巷子,十分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付清欢眯眼看了一会儿,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是没有了。”晏且歌转过头,看着付清欢,“宗主应该告诉过你,我被带回溯华宗之前,这里就是我的故乡。”
付清欢一怔,还未开口,晏且歌又道:“那里是我的家。”
声音沙哑,气息微弱,在风中一吹即散。
“家附近还有家卖粘糕的店,我母亲爱吃加白糖的,我却喜欢放咸酱。”他继续道,“每当钱只够买一份的,爹就只给母亲买加白糖的。”
晏且歌笑了笑,抱起双臂,似是觉得冷了:“不过,那家店已经不在啦。”
“……你爹?”付清欢歪了下头。
指晏千秋吗?可那时晏千秋又怎会这么亲近地与他们母子相处?
“你知道的吧,我是私生子。”晏且歌目含笑意看过来,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两岁的时候,我母亲嫁给我爹,我爹待她和我都很好。”
付清欢不会说宽慰人的话,只能靠近他些,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晏且歌敲了敲自己的烟杆,似是喃喃自语:“后来,我爹病逝,我母亲没撑多久,也走了。再后来,就是我父亲带走了我……算了,不说这个了。”
付清欢装作大咧咧的样子,笑道:“都过去了。……哎,他们布好了阵了。”
几个少女立在湖边,手里握着修长笔直的剑,正跟着云止奂学布阵,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祁梦一正兴奋地说着什么。云止奂负手侧身,认真地聆听。
“小声点,”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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