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怎么回到府中,吃饭,洗漱,躺下的他都不知道了。
只是一夜未眠。
辗转煎熬。
三日后求了旨意,方才得以踏入刑部大牢。
地牢潮湿。
腐臭无光。
御史大人一步一步走到那人牢门前。
透过一根根铁栏看到那人面容。
忍不住皱眉,开口:“怎么还是瘫着一张脸?”
刑部尚书闻声转头,几步走到栏前与御史对视:“不然?要大笑不成?”
御史大人错开目光,看着对方抓着铁栏的手指,脏了也伤了,眉蹙得更紧:“大笑倒是不必,但你好歹也应景的愁眉苦脸一下啊……唉……你的手怎么伤了?”
刑部尚书瘫着一张脸:“不小心被磨的。”
御史大人木木然点点头:“……那你下次注意些。”
刑部尚书感到无语,瘫着一张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御史大人也知自己的不在状态,可抬头看一眼那人,千言万语又觉堵在胸口,胀的心痛:“我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
刑部尚书点点头,瘫着一张脸:“不知便不说罢,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
御史大人轻声:“嗯……你是我知交……我自是——”
刑部尚书打断:“雅铭。”
御史大人抬眸:“嗯?”
刑部尚书目光隐隐微动看着御史良久,憋出一句:“……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御史大人如鲠在喉:“嗯……”
刑部尚书便为自己类似戏耍的行为道歉:“对不起。”
御史大人缓缓摇头:“……不,是我对不起。”
言罢,低下头去,脑袋顶着铁栏。
伤心难忍。
一时无言。
刑部尚书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手覆在御史发顶,在他看不到的时候。
苦涩笑意就那样漾开,温柔又安静:“……我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十一
【三十】
御史大人病了。
风中独坐一夜的结果。
卧病榻上。
意识仿佛陷入了无边浪海。
苦苦争渡。
体温高热反反复复,久久不退。
日日夜夜双目紧闭,不见睁开。
把底下人急得要死。
皇帝百忙中听闻此事倒是派太医来看过。
太医回去的禀报却是,是他自己的意识不愿醒。
大家也就没法了。
毕竟国事还忙着,区区一病,实在不足以让人挂心。
于是御史大人这一病,倒显得特别凄苦了。
当然这些他是不知。
他只是做梦。
在醒不来的意识里反复的出现一些过去的人和事。
很纷乱。
他看到自己兄长在流乱的年岁里被人玷污。
而他却只能躲在草堆后咬牙流泪。
他梦见皇后明丽的面容,就那么站在流浪的他面前,问愿不愿跟随。
他还见到了小殿下,年纪比他小,锦衣华服,哪怕是笑嘻嘻的模样,也还是难掩一身天家贵气。
小殿下慢慢长大,一起经历的,说过的话,却还记得清楚。
小时候愤怒的:“你要搞清楚你效忠的对象!”
长大点平静的:“我是你背后的靠山。”
成年后玩笑的:“乖,你是朕的人,朕不宠你谁宠你。”
知遇提携之恩,重于泰山。
所以他无能为力。
连相救都是不能!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关在牢里。被审讯。被处刑。
阴暗无光。冰冷潮湿。
犹记得初见他时明明不是这番景象。
他虽然面无表情,却长得端正好看。
配着宫檐下红木的廊柱,就那么一个拐角转弯处出现。
一身浩然正气,凛然不可侵。
看的自己都是一愣:“瞅着真不好相处。”
吏部尚书从旁应声:“刑部从下面新挑上来的,不好相与很正常。”
可真正接触之后,发现又不是那么回事。
“陆兄,御史台的案子还请刑部也配合一下。”
“嗯。”
“陆兄,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在刑部忙活,来来来,我请你到莲香楼吃一顿。”
“嗯,多谢。”
“陆兄,今天夏夜节,呆在府中处理公文实在浪费,不如出去走走?”
“……也好。”
“陆兄,真是世风日下啊!我方才看到有两位青年公然搂抱不成体统!”
“你反感这些?”
“废话!这种事情,简直无耻恶心!”
“陆兄,恭喜贺喜,升任刑部尚书!”
“你莫调侃我。”
“怎会?!我是真心实意来祝贺你的,瞧我带了酒水,今夜不醉不归。”
“……好吧。”
“季雅铭。”
“呼……呼……”
“你喝醉了?”
“呼……呼……”
“醉了就去卧房睡罢,这里会着凉。”
“呼……呼……”
“雅铭?”
“季雅铭?”
……
【三十一】
十多天后。
病愈。
走出晦暗的房间坐在阶前,静看天上云卷云舒。
仿佛病一场就趟过了大半生。
整个人都沉寂了许多。
皇帝穿着便服出现在御史大人视线。
悠悠然在他旁边坐下。
皇帝拍着御史肩膀:“爱卿,朕难得抽空来看你,你病就好了,不厚道。”
御史大人:“…………”
皇帝:“你啊,这一睡就是半月,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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