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很多的东西。
无论是在已经走过的过去,还是在即将发生的未来。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不断不断地失去手中的东西。宝贵的,不宝贵的,珍惜的,不真心的,心爱的,不心爱的。所有东西都会在时光之中无差别地消磨流逝。最后,连曾经拥有这些东西的人都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我明白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
没有什么人是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
(我理解的。)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所以我……)
纵使千万般不舍,纵使悲伤疼痛到几近崩溃,纵使已经不想再对任何掌中之物放手;也仍是目送着留不住的那些人、那些事变成“过往”,在自己眼前流逝。
(母亲。)
对母亲的记忆早已模糊。连最初失去母亲时所感受到的痛苦也一并在记忆中褪色。
(父亲。)
失去父亲时的懊悔、愤怒、悲哀以及难以名状的自责被时间风化。有时自己甚至会害怕自己在某一天忘记了自己害死了父亲的事实。
(大家。)
伴随着年纪的增长,伴随着家族的壮大,越来越多的人离自己而去。而自己似乎也越来越习惯目送着身边的人的逝去。
偶尔,迪诺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冷血无情了。然而——
如同结了痂的伤口再度被撕裂、再度被抠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痛觉在这一刻又一次鲜明地游走在了迪诺的体内。
恍然之间,迪诺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曾忘记那些痛楚,只是因为那些痛苦太强烈了,所以才会自我催眠说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楚、那些融入骨血的悲愤以及那些深入骨髓的懊悔。
(……铃奈……)
望着面前的铃奈,迪诺不停地在想:究竟自己还要失去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痛苦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恸哭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懊悔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祈祷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自我催眠多少次,究竟自己还要忍受这种害怕失去、总是在不安的心情折磨自己多少次?
究竟,自己还要被自己重视的人丢下多少次?
“我,明白了。”
若是放开这只手就意味着要被丢下。若是放开这只手等待着自己的就是痛苦的痛苦、不甘的懊悔、无望的祈祷以及无休止的自我催眠,那么……
“铃奈,”
迪诺倾□体,抱住了无声哽咽的铃奈。
铃奈一惊,旋即睁开了碧色的双眸。她不习惯被人如此亲昵的对待,可因为对她作出如此亲昵行为的人是迪诺,所以她并没有挣扎或是反抗。被泪水打湿了的碧色眸子中倒映出了迪诺那温柔的笑颜,铃奈对和迪诺有肌肤之亲的抵抗心更是瞬间消弭在了迪诺那安稳温柔的笑颜之中。
“不要紧的。”
闭眼而笑,迪诺温声安抚着铃奈:“铃奈想回去,就一定可以回去的。”
“……”
听到如此温柔的安慰,这半个月来其实一直很不安的铃奈鼻子一酸,眼泪又一次从她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铃奈伸手环抱住了迪诺那已经比自己更加结实的臂膀。
“是的……铃奈想回去的话,就一定可以回去的……”
被迪诺抱着也回抱住迪诺的铃奈并不知道在她耳边重复着一如安抚的温柔话语的迪诺脸上的笑容如同面具一般僵硬而冷漠。充斥在那双原本柔情满溢的琥珀色双瞳之中的只剩下一片淡然的镇定。
——北条铃奈再也没有清醒过。
或者该这么说,北条铃奈已经连“清醒”是何物都不再知晓了。
“铃奈,今天的天气很好哦。起床吧,我带你去晒太阳~”
厚重的落地窗帘被人拉开,有刺眼的阳光穿过落地窗透入了加百罗涅大宅深处的卧房。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璀璨的光明之中,金发的少年朝着躺在自己身后的大床之上的少女微笑。
“……”
躺在床上的少女没有回答,她也回答不了。理解不了少年在说些什么,也不清楚少年是谁的她就连如何表现出表情都不明白。
她、北条铃奈只是安静地躺着,安静地看着应该是在对自己说些什么的迪诺·加百罗涅。
“真是的~~又睡呆了吗?”
摆出一张拿铃奈没有办法的笑脸,迪诺来到了床边。掀开豪华大床之上华丽的帐幔,迪诺扶起了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的铃奈。
那天,迪诺耐心地安抚着铃奈直到哭累了的她再度昏睡过去。在确定铃奈睡着了之后,迪诺找来了自己曾经十分不屑与不喜的黑市医生。等铃奈因为头痛而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黑市医生正拿着注射器往自己手背上的静脉里推入液状药物的画面。
“迪诺君……?!”
“这个是为铃奈治疗头痛的药物哦。”
一旁的迪诺坐到了铃奈的床边,抱住铃奈让她安心的他一如既往地以温柔的口吻说着能令铃奈镇定下来的话语。
“不要怕。”
“没什么可怕的。”
“治好了头痛,铃奈也会轻松许多吧?”
迪诺的体温让铃奈放松了下来,很快,铃奈就恍惚地想着迪诺说的话很对——自己确实是变轻松了。疼痛得像是要裂开的头不再那么疼得那么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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