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可贵气、公子气还在,门人教他唬住了,犹犹豫豫地仔细打看,“胡说八道!我家少爷怎会是长你这样!”
张紊一扬首,“睁大你的眼睛认清楚了再说话!”
门人喉间哽咽,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进去禀报老爷。”
张紊不是傻子,心下顿觉微妙,他摸了把自己那一张脸,鼻梁是鼻梁,天庭是天庭,下颔是下颔,并无异样,只是胸中冰凉如影随形,似有不妥。
片刻后汪由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张父,睁着那双桃花眼。
“爹!”
张父看一个陌生人唤自己叫爹,眉毛一扬,火上心头,“汪由!疯子你赶走就好了,喊我作甚!”
“你又随口说人是疯子,你怎知人家是疯子!”张紊没力气吵架,刚见他爹时那一阵伤心又大了些,直直瞪着他爹。
张父双唇翕动了下,两道眉峰拢起,“汪由,赶这人走,”他说罢便转头进门,又吩咐说,“去看看吴县的信过来没,看那孽障怎么样了。”
汪由应了,回头瞪了门人一眼。
那意思,连张紊也看懂了。
他不消门人赶,软着腿退了几步,心里又惊惶又无措。
门人不认得他情有可原,可他爹怎么会不认得?
纵是父子间再爱吵闹,毕竟溶于骨血。
怎会不认得?
张紊不会当他爹是故意不认他,试看门人一去禀报,他爹便急急出来,爱子之心无从否定。
那是为何?
骄阳下,他身上竟打起了寒颤,想来是因那处受伤,现下烧了起来。
可巧街边有卖女儿饰物的,张紊一下子扑了过去,就着一面闺妆花卉铜镜一照,他还是他,传自他爹的桃花眉眼,传自他娘的犀利轮廓,可为何别人不认得?
为何?
为何?
张少爷此生都未这般颓丧难熬过,他蹲在街边,怕石阶硌着尊臀生痛而不敢坐,更是恨透那只鳖精。
倘我大柄在手,必然灭你九族。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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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姐施的银钱有余,葱干饼半点未动,他望着张家大门,脑内盘算着天黑后要去哪里睡一晚,还那伤……然后去找王叔叔帮忙,往家里递信……
忽见得自己几个表兄说说笑笑地出得门来,想来是约着去哪里找乐子。
当即叫了声:“张舒叔!”
心中一喜,暗忖怎没想到这人?张舒叔与他一块长大,平日最是亲热,彼此身上哪里有颗痣哪里有块疤都清楚极,为人又易轻信。
张舒叔听得有人唤他名讳,忙四顾张望。
“叫花子,是你叫我?”
几个轻俊公子便齐齐看了过来,这时,又有一人自门内跨出来,精瘦身材,俊伟不凡。
赫然是庾定胥!
张紊一咬牙,刹那间只觉脸面丢尽、挫败无比,羞耻得莫能言语。
张舒叔偏在此时此刻同他说道,“叫花子,你从何而知少爷我的名讳?可惜,你虽唤我叔叔,我也不认得你这个侄儿呢……”
几人一同哈哈大笑。
就见庾定胥瞟了眼这头,眉头一皱,便要目不斜视的过去。
张紊心里落寞:是,他向来是不屑我们这帮人的。
张舒叔半晌等不到他回话,颇有些下不来台,“喂,叫花子!”
张紊压低声音,“你过来,我要同你说句话。”
张舒叔又好奇又火气,“本少爷岂是你说作甚就作甚的!”
“你过来就是了。”
那张舒叔也是素来无甚戒心的,挥退了表弟几人,凑近他,皱眉曰,“叫花子,你身上真脏。”一件破衫烂裤,泯磨了底下颜色,只一根绳带款了权作腰带,沾了黄土黑泥,各类脏污都有。
“我告诉你,我是张紊……”他一看张舒叔要笑出来了,抬手把他耳朵一揪,“莫笑,听我说完!”
张舒叔两耳敏感,一揪便颤,“诶哟诶哟……”
他那几个表弟忙要上前,“叫花子,你作甚!”
七嘴八舌的,“三表哥,要帮忙么?”
“你先听我讲完!”张紊低哑道,“我真是张紊,不说别的,我少时掉入荷塘,是你救我,你在山上折了腿,是我背回来的,你那个丽茹小妾,是我替你拉的红线!”
张舒叔几要忘了耳上触感,一张嘴张得老大,“你……你……”
张紊实在头晕,只好下了猛药,“我曾发誓不提你在常春楼那事,如今不得不提,你莫怪我,你在那里……”
张舒叔一手掩在他嘴上,“莫说了莫说了,你到底是谁?”
他还是莫名惊悚的模样,瞪着眼上下打量张紊,活像遇了百鬼拦道。
张紊身上酸软沉重,“我已经说了,我是张紊,张墨魁,与你自小一起长大的张墨魁!”眼看身上疲乏,那张舒叔还有好多想问的,他索性两眼一闭,装作晕了,扑倒在他怀里。
只觉他小表弟陡然无措地环住他,诶了声,还转头去看他那几个兄弟,“快来帮忙,这叫花子晕了过去。”
有人问,“三表哥,你管这叫花子作甚?直接将他扔在这里不管就好了……”
张舒叔支着他,往张府门内拖拽,“你们先去罢,我偶尔也要做做好事。”
“三表哥不是看这叫花子还算清秀,想调教调教罢。”
听着那嗤嗤笑声,张紊只恨不能掐住那家伙一个脑袋,将他暴打一通。
“胡说,我难得要做好人!是真好人。”
“好好,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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