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就打了。”
“那我还想打你呢!”
“你打好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大概早就想打了吧。干嘛不打?因为妈妈么?”
他听见我说到母亲,便不作声了,抽了烟出来点火,鼻腔重重喷气,十分烦躁的样子。
我想,那么我就退一步吧,便说:“其实打架是因为我想回家,跟你说过的,你没有同意。”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回家?因为你弟弟?”
“对。”
“我就知道是他!”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将烟头往地板上一掷,狠跺了几下,怒火冲天的指着我的鼻子吼,“你以为我不晓得,我就是晓得才不让你回来,连自己首先要干什么都搞不清,你怎么做李家子孙,怎么做人家大哥!”
“就只是想看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没想过这些。
“糊涂!”他只用两个字就概括了我的全部思想行为,来回又踱了一圈,说,“干脆告诉你,你柳姨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她正找人家准备送雁文呢!原来我倒想留他,现在看来,是非送不可了!”
我蓦地僵在座位上,脑子里慢慢消化父亲的话,他在说,把雁文送给别人?!
“不!我不同意!”我忽地站起,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我不允许。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瞧瞧你那模样,一个三岁的孩子就能让你急跳墙,你还想留他?死了这条心吧!”父亲的表情多少有些得意洋洋,仿佛踩到了我的尾巴,这几年他一直想从我的冷漠中找到突破口,现在终于发现了,可以降伏我了。
“如果你送走他,也就别想再看到我!”
“哈!你居然敢威胁我,我是你老子!”
“你不就是怕我荒废学业么,不用说了,我走!”我认输,以后再也不会突然跑回家来,“但你要保证不把雁文送走。”
他一怔,好象没想到我这么快退让,思索了片刻,说,“除非你答应高中三年都不见他。”
“你保证不送走他,你发誓。”不过是三年时间,我可以忍耐。但我要他的保证。
父亲还在犹豫,他吃不准这步棋该不该下,但看我坚定的神情,一咬牙便说,“我保证。”
这是公平的约定,虽然我迫不得已。老实说,我自己也想知道,对于雁文的感情能否长久,若能,我感激;若不能,我庆幸。
钮嬷嬷看见我呆坐在屋里,便进来安慰我。她听见了我和父亲的谈话了。
“转出去也好,时间长了,你自然也就忘了,每次你放假回来那开头几天,总对雁文不冷不热的,小孩子记得快也忘得快。”
也许吧,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安安静静坐一会儿,钮嬷嬷叹着气把雁文留在房里,带上门出去了。他挤到我双腿间。拽我的裤管想爬上来。
“雁文。”我低声唤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光明。”他答的像做算术题一样迅速,答完了,收起笑容好奇的看我,好敏感,已经发觉我的不快乐了么,他的眼里居然有了惶恐,不太确定的叫,“李光明?”
我的委屈和不满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开始嚎啕大哭。那大概是出生以来最痛快的一顿哭,没半个小时停不下来的那种,当时在想,李光明你太没用了,去哪儿回哪儿都得给人带着走,这么没用你就哭吧,给全世界都知道你受委屈了。
雁文被我吓到了,张着嘴仰头看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吧,或许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行为,他又没哭过。
谁也没来安慰我,真是识相。我心里不舒坦时,安慰我只会火上浇油。雁文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好奇,惊讶,迷惑以及忧虑。且不论他是否这样看,这个时候我就是需要这种无声的关爱,所以我这么理解。
大概哭了二三十分钟,累了,于是转为啜泣,脸上眼泪鼻涕一团糟的狼狈着与他对视,三岁的小白痴,他知道么?
他抖了一下膝盖,半小时的站立对他来说已是体能的极限了,但他还是站定了。靠着我的腿,左手抓起挂在左胸的手帕,那是钮嬷嬷特意用别针固定了给他擦鼻涕口水的的,他正努力掂起脚尖抬高手臂用它来擦我的脸。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三年到底有多长。钮嬷嬷说的是实情,每个假期的头两天,我的热情还留在学校,对雁文根本不在意。几个月尚且如此,三年会怎样呢?
但我不管这些,太远的事情太过遥远,只要是现在必须做的,就应该立刻去做。
父亲托朋友在杭州找了所重点,几天的工夫就办理了转学手续。
像每次离家上学一样离开,雁文被支了开去没来送行。我拿走了两样东西防止自己想他想到抓狂:一张他三岁的照片,一缸他亲手捞给我的“玻璃美人”,就两条,一条叫李光明,一条叫李雁文。
按现在的话说,我这应该算“恋童癖”,可那时,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如果我沉默(六)
封刑
倘若知道我们的重逢会是在十一年以后,也许我是抵死也不肯走了。
但父亲仍然会逼着我离家,儿子的前途是他除了医院和柳姨之外的第三件大事。他钟爱他的医院,百年之前是非得看到我在蒸蒸日上的经营它的。而我的无奈就在于我真的爱这事业,所以始终无法摆脱父亲的摆布。
高中三年之后,如父亲所愿,我被浙医大临床医学专业录取。总分比录取分数线高出27分。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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